他那时心想:这约莫就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刻了。
次日他醒来,去参加登基大典,亲眼注视着他的殿下一步步走至高台之上,坐上这天地间最尊荣、亦是最孤独的位置,微笑着深深拜服下去,想着:“果然只是梦一场。”
从此以后,他心上的那个名字,提则获罪,例必缺笔,他再也不可能说出口了。
然而此刻,他的陛下却在问他:“那你当年,为何要趁我醉倒时偷亲我?”
他有一瞬被撞破秘密的慌乱,却极快就镇定下来,对北帝道:“陛下,前世的事,何必念念不忘?”
这正是昨日北帝对他说的话,现在被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他在微笑,这微笑真是可恶,就像什么也不能打动他一样。北帝启唇,原本想答:“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昨日的事。”,却突然反应过来如此简直与承认自己喜欢他无异,一时面色半红半白,变换不定,最后咬了牙,仍是说出了口。语气却像是记仇,而不是示爱,心中顿时挫败不已,跳下了桌子,就要转身离去。
在他背后,月烛君含笑道:“陛下说笑了。”
北帝脚步一顿,后摔门而去。
月烛君坐在原处,这才抬起了原本一直放在桌下的手,他五指蜷缩,握成拳又放开,如杂乱心绪一般不知如何是好,最终重新握住了书本,才稳定下来。他慢慢舒出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位平静含笑的月烛君。
自从当年谢折兰入宫以后,陛下和卫朔的关系便不同往常,但在军事上,陛下仍然十分倚重卫朔,并不因其心有芥蒂而弃之不用。
至于谢寻瑾……
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不是也很好吗?
他曾经尝试如此劝服自己,却再下一刻就忍不住苦笑,自问自答道:“不,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