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媛的脸登时煞白。“陛下要离宫?为何?”
“朕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给前方。”
“陛下是去哪里?”
“固城。”
“固城?”
“是。”
“陛下,固城一代是连奉大军进攻的一代,形势最为凶险,陛下为何要以身犯险?臣妾坚决不同意陛下此刻离宫。”
“朕心意已决。”
“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都可以传旨过去,实在不放心,陛下还可以亲自派人前往,何必要亲自去呢?臣妾不放心陛下。”
“既然朕决定前往,自然是找不到比朕更合适的人。”
“陛下骗臣妾。陛下定是听说那连奉王妃,已经回到了连奉阵营,平安无事吧。”柳媛不仅脸色惨白,连唇色也开始发淤。她的眼泪不自觉便涌了出来,身子也随着说出的每一句话,微微颤抖着。
伴溪没有否认,便是不答。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陛下对臣妾冷漠,对如初冷漠,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心中还有那个人。那个人才是陛下的一切,让陛下不顾自身安危也一定要见到,要得到。”
“皇后,朕看你累了,朕今日来只是跟你打个招呼,不是要跟你商量的。”伴溪的脸上也有些怒意。
“陛下怪罪臣妾?陛下怪罪臣妾,臣妾也要说!不论她是不是陛下心中念的那个人,她挑唆连奉联军绝不放过大豫,害得边境百姓叫苦不迭,多少将士血洒战场!陛下,醒醒吧,即便她真的是她,也绝不是当年那个心中只有陛下的她了!就算她是她,她的心中对陛下、对大豫也只有恨没有半点留恋。陛下,真正把陛下放在心中的,是臣妾啊!这么多年了,臣妾尽心服侍陛下,从未妒忌陷害过后宫女子,帮陛下管理后宫和宫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柳媛的哭腔越来越重了。“为什么陛下心中,始终没有臣妾的位置?”
“你病了,今r,i你所说的话,朕只当从未听过。”伴溪挥挥衣袖,准备走,任凭柳媛在后面大声呼喊,也不为所动。
忽然一个小内监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禀报道:“陛下,不好了,紧急军务。”
伴溪看他哭丧着脸,道:“说。”
“可是······可是······”那小内监瞥了瞥还跪在地上流眼泪的皇后,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
伴溪忽然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没关系,无论是什么事,立刻就说。”
“是······是······敬南王、大世子与齐荣王,都战死沙场了。”小内监不敢望着柳媛的方向。
就这么一瞬间,柳媛的瞳孔放大了,她拼命摇着头,忽然起身一把扯住了小内监的衣领:“怎么会,你撒谎,父兄怎么可能全部战死沙场?”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小人不敢隐瞒,具体的原因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只是来禀报给陛下······娘娘恕罪。”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父兄武功高强,多次披甲上阵也没有任何闪失,怎么可能······”柳媛拼命摇着头,她那双眼睛瞪得极大,脸色显得更是惨白无比。
伴溪终归有些不忍心。她回过身来,扶柳媛坐了下来。“皇后,你冷静一些。战场无情,刀剑无眼,敌人不会管你是什么王爷什么将军,敬南王一家为国尽忠,是大豫真正的英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柳媛仍然拼命摇着头。
伴溪叹息了一声。“传朕旨意,敬南王,护国有功,追谥为一等忠勇国公,大世子追谥为敬南亲王,齐荣王追谥为齐荣亲王。”
“是。”小耗子忙俯身行礼。
伴溪再回过头时,柳媛已经晕了过去,她连忙扶住她,小耗子忙命人将她扶到床上。
“陛下······”小耗子一脸为难。
“你先出去吧,让朕在这里陪陪她,她应该是伤心过度了。”
“是。”
仇恨的滋味,像一条蛇一样盘旋在伴溪心头,然而她真的做了这件事后,她的心中却并没有舒坦的感觉。她望着瘦弱的柳媛躺在床上,即便昏迷了还皱着眉,让她着实心里也有些难过。
过了一会儿,柳媛醒了过来,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陛下······”
伴溪端来一碗水:“皇后喝了吧,这件事朕也十分心痛,朕能理解皇后的心情。”
“陛下······臣妾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臣妾?”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战场本就无情,你一个深宫中的女子,哪里有什么错?要错,也是朕的错。朕在位几年,却引发几场战役,是朕德行有亏,愧对先帝。”
柳媛婆娑着眼道:“陛下不要这样说,陛下是世上最贤明的陛下。是爹爹······是哥哥们······”柳媛哽咽着说不下去。
“朕已经命人传旨,一定要把他们的遗体好生运送回来,葬在皇陵。至于你娘亲,如今你的父兄都战死沙场,她一个人一定甚是寂寞,朕已经下旨,待安葬好你的父兄后,准她入宫陪你同住。你好生服侍她,抚恤她的情绪吧。”
“臣妾谢陛下隆恩。”
伴溪拍拍柳媛的手。
“陛下不要走!”柳媛伸手拉住了伴溪的衣襟。
“陛下,臣妾遭此重创,不能没有陛下。刚才是臣妾失言了,陛下能不能不要和臣妾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