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缈想了片刻,说:“钥匙是姥姥在江边栈道犯病时说的,黄金宝库是离离到家里来的那天晚上欺负唐好时说的。”
淳于扬又问:“姥姥曾经提到过黄金吗?”
唐缈摇头:“半个字儿都没。”
“你再想,是谁把钥匙和黄金宝库这两样东西联系起来的?”
唐缈说:“离离。”
淳于扬点头:“没错,是离离,我们很可能一开始就被她带偏了。”
他分析:“她是听信了司徒湖山的话来唐家夺宝的,所以看什么都值钱,或许一切都是她在牵强附会,原本钥匙就是钥匙,宝库就是宝库,二者没有联系。甚至说绝对一点,只有钥匙,没有宝库,因为钥匙为姥姥所有,而宝库是司徒湖山和离离的臆想之物。”
唐妙停下脚步:“她这一牵强附会可就把我们害惨了。她误导了周纳德,而周纳德又误导了石井,石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是非要把黄金翻出来的!”
“正是如此啊。”淳于扬苦恼地抓了抓下巴。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又走了一段,四周雾气未散,只觉得脚下的坡度趋于平缓,似乎已经走到了小山顶上。
突然淳于扬停步问:“你看到吗?”
唐缈说,“看到了。”
“那是房子吗?”
“嗯!”
旧建筑在雾气后面露出了一个檐角,上面端坐着一只砖雕夜枭。
这种蹲在屋顶上的小动物雕塑在古建筑行业内部被戏称为“走投无路”,因为它的确已经走到了檐角最边上,再往前一步就要栽倒下去。然而枭不一样,它是会飞的。
淳于扬和唐缈一前一后朝着那间影影绰绰的房屋走去,到了近处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大屋,和先前看到的有些区别。
在山左侧小径时,他们曾路过许多间房屋,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狭小的坡顶单间,幅面仅相当于普通房屋的三分之一大小,建造它们应该不是为了住人,而是出于某种仪式的需要。
但这一座却是正正经经的屋子,三间大屋连成一排,墙壁,斗拱,窗棂,立柱全都雕了花,正中间开一扇黑漆大门,门扇紧闭,气势不凡。
“大门上连匾额都没有,这是什么地方?”淳于扬问。
唐缈说:“总不会又是一个祖宗祠堂吧?”
两人出于谨慎先绕屋子外墙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绕回房屋正面时,淳于扬上前推了推那扇黑漆大门,纹丝不动。
唐缈说:“我来我来,免得这门也认主。”
不说还好,一说果然如此,他的指尖刚触及门环,便听到枢轴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
“唉,让我猜到了。”他苦笑。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门内,只见里边一片漆黑,突然间一堆萤火虫似的东西从眼前闪过,扑进墙角消失了。
唐缈勃然大怒:“好啊,原来是你!你现在过来开门了?刚才我被人狠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救我?回回都是马后炮!养了你不叫不咬人不说,还喜欢看我的热闹!”
那萤火虫一样的东西自然就是看门狗了,它也许自知理亏,任凭唐缈怎么斥责,就是缩在梁上一动不动。
淳于扬迈入堂屋,拧亮手电观察周围,屋子阔大而纵深,但是空无一物,甚至连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屋内和屋外完全是两个风格。
和地面上唐宅的第一进客堂类似,屋内有四根负责支撑结构的粗壮立柱,立柱上方有楹联被移走的痕迹,淳于扬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近了看,唐缈已经在撵着看门狗跑了。
“你给我出来!你看看我的手腕惨不惨?你再看看我的脸!你的那些蛆朋友、蛾子朋友也不来救我!老子要是残疾了,你们都要负责!”
黄绿色光点在房梁和立柱之间的幽深y-in暗处跑来跑去,像是被唐缈骂得无地自容、无处可躲,还真有几分仓皇落水狗的神韵(这俩字居然也敏感?!)。
由于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淳于扬只得向两侧的厢房走去。先是右边,依旧空空如也;然后往左,却发现了不得的事情,门后是一间堪称华贵的书房。
书房里有书柜,有书桌,有圈椅,有一张可供短暂休憩的床榻,有二人可对弈的棋桌,甚至还有泡功夫茶的茶桌。所有家具用料依然是上好的红木,桌上棋盘棋子、文房四宝、功夫茶碗等等一应俱全,只是没有一丝人气。
淳于扬隔着衣服抓起一只茶碗,暗忖:真干净啊。
这些东西大约好几十年都未曾使用,却连一点浮灰都没有,显然有人不久前刚刚打扫过。
书架上有几本书,淳于扬没有去碰;书桌上有几张纸,他伏下身用手电照着粗略一看,恍然大悟,说:“唐缈,你过来。”
唐缈还在指着自家的狗骂呢,听见了便问:“什么?”
淳于扬说:“这间屋子是唐竹仪的书房。”
“书房?在洞里?地下?”
淳于扬说:“这显然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在他死后,有人替他布置的。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