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琤背后长剑突然震颤不已,于鞘中低吟,似在示警,又似在拒敌。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的穿过剑柄上悬着的素绦带,轻柔地就像抚摸花瓣上的露珠。白晴朗转过头,眼光扫过那柄长剑,只是轻轻的,温和的说了一个字:“乖。”
那柄嗜血的长剑竟如遇见天敌,果真乖乖隐在鞘中,不再动弹。
降了对手,白晴朗的心神又回到谢琤身上。
那条s-hi漉漉的印迹就像泪痕一般,诱人至极。白晴朗缓缓将唇舌凑上去,舌尖如蜻蜓点水,沿着那道水印,在谢琤脸颊上游弋。温热又带点粗糙的舌尖接触到那冰凉s-hi润的肌肤时,白晴朗鼻端一声轻哼,如星双眸微微眯起。舌尖一路滑至下颚,白晴朗合起嘴唇,含住谢琤下巴尖那滴雨珠,随即便毫不留恋的从他身侧抽回身体。
将那滴水含在口中,白晴朗竟似在品尝绝顶美味,表情极其愉悦,待水珠滑入喉咙,依旧恋恋不舍,再三回味。
“晴朗唐突了。”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逾矩,白晴朗从怀中抽出丝帕,体贴万分地为谢琤擦去脸上剩余水渍,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丝帕叠好,放回怀中,“道长是问晴朗所来何事?”
“自然是公事,晴朗受谷主重托,特来取道长手中密信。”
“是,晴朗知晓道长不喜雨水,这一战,只待雨停。”
“长夜漫漫,不如让晴朗鸣笛一曲,以娱道长。”
微微侧头,看着谢琤毫无表情,紧闭双眼的脸庞,白晴朗却似看到对方颔首赞同一般,唇角勾起,露出俊朗的笑容,然后从腰间抽出一管竹笛,凑近唇边。
清亮的笛声出现在这荒野之中,越是缠绵动人,越是妖异渗骨。
雨下个不停。笛声也未曾停歇。
吹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
远处的山野小径偶有村人穿着雨蓑路过薄雾滩,听到这样的笛声,摄人心魄,竟以为是山中野鬼长吟,无不掩耳快步离开,唯恐触怒鬼神。
白晴朗倒是自得其乐,修剪得圆润粉嫩的指甲在笛身孔洞上有节有拍的按着。
戌时三刻,雨停。夜空重现满天繁星,盈满的月轮挂上天际。
残存的雨水从茅亭边檐稀稀拉拉的流下来,珍珠断线一般,落了一地。就连那个漏水的顶棚,也依旧时不时的滴落几挂雨水。
谢琤终于从入定中转醒,随着嘹亮的笛声,缓慢地睁开双眼。
恰恰一滴雨珠从头顶掉下,落入两人中间,随即快速的坠落。
谢琤眼中倒映着的,便是那滴轻盈剔透的水珠后面,白衣贵公子握着横吹的潇洒身姿。
无忧无喜,无惊无惧。
水波不兴,红尘不染。
见谢琤望着自己,白晴朗停下手指,展颜一笑。便是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也说不尽这一笑的fēng_liú妩媚,刹那间如春光遍洒,明珠生辉。任是何等铁石心肠的人,在这一笑中,也不该不动容。
就在这样温柔旖旎的氛围中,却生出无尽杀机。
一抹银光突现,直取谢琤膻中。那抹寒光,正是来自白晴朗手中竹笛。
雨住之时,便是战端伊始。
一寸短一寸险,尺余长的竹笛在白晴朗手中,灵活不亚于一把短匕,而灌满真气的笛身此刻正带着锐利的长啸,指向谢琤膻中,这一记若打到实处,就是钢筋铁骨,也要含恨。
含情脉脉的白晴朗,温柔多情的白晴朗,一旦出手,竟是毫不容情的绝杀,半点余地不留。
竹笛近在咫尺,防不胜防,如何能防。
又是一滴残雨落下,横在两人当中。这滴雨珠落地之时,恐怕便是谢琤丧命刹那。
眼见杀身之器逼近胸口,谢琤竟无半点慌张,只将右手横抬,指若莲花,连弹三道真气,灌入面前水滴当中。
被灌注真气的水滴挽住下坠之势,突如水银一般,粘稠沉重,瞬间疾s,he,迎向竹笛攻势。
太虚剑意至刚至阳,问水剑诀轻灵飘逸。
竹笛与水珠接触的瞬间,两股异种真气短兵相接,立刻产生巨大的冲力。笛身承受不了这股冲击,从顶端开始出现裂纹,裂纹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一直延伸至尾端,随即碎成一片片。而水滴早在竹笛碎裂开始,便因这股冲击而彻底粉身碎骨,散成r_ou_眼看不见的细小水花,弥散在空中。
冲击还在扩大。
白晴朗早就顺手取回重剑,跳出茅亭。
谢琤也借水珠之力缓出一息时间来应变,一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唯一的无辜受害者只有那座年久失修的茅亭——不过一息,茅亭轰然倒塌。
谢琤已然抽出背后长剑。
白晴朗同样也手握一把短兵,那是他随身轻剑,有情。
一剑在手,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具瞬间被剥下,此刻在白晴朗面上所能看到的,只余对杀戮的沉迷,厚重的杀气层层的凝聚在他身旁,不绝地流淌开来,浓郁地,几乎可以看到实质。
银白色的月光映s,he在金色的剑刃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澜。
谢琤已经下定决心,他与白晴朗多次交手,双方对彼此实力心知肚明。他举起手中焚天,剑尖指向三丈开外的白晴朗。
焚天通红的剑身似是因为遇到强敌,兴奋不已,一声龙吟之后,剑身微微轻抖,引得白晴朗手中有情战意勃发,也随之轻颤,遥相呼应。
夜风吹过周围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