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靖朝高座上看,见皇后和翊贵妃分别坐于皇帝左右,便又低下头自顾自的捻起一块点心吃,自打皇帝醒来,几乎要把温佑帆一党宠上天了,不仅晋了翊贵妃的位分,还时常留温佑帆下来单独聊天,不少人猜测,这皇城的天要变了。
皇帝偏宠温佑帆的当口,又无缘无故召开了这次大宴,所有人都认为,皇帝要在这次宴会上提关于继位之事,别看现在还是和气融融的,个了几个位置,温思靖都能感觉到温如雁的y-in沉,虽然说他现在与温佑帆聊得挺开心。
正想着,温予迟倒来一杯酒,道,“六皇兄,别光顾着吃,喝点酒。”
他侧脸便看见温予迟这张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咧嘴道,“你是不是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温思靖了解温予迟,两人年岁差的并不大,温予迟每次对他主动倒酒的时候,准没有好事发生。
“六皇兄可别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他凑近温思靖的耳边低声道,“待会有好戏上演,怕你吓到,所以让你和两杯壮壮胆。”
温思靖嗤笑一声,刚想说话,却见坐在不远处的谢镜诩直勾勾的往这看,他一时噎住,怎么觉得这小崽子的目光有些冷冰冰的?
见温予迟神神秘秘,温思靖也没再多问,左手慢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放下酒杯,就听见一阵笛声传来,婉转悱恻,幽幽动人。
所有人都被这笛声所吸引,朝着笛声的方向望去。坐在最上方的皇帝猛地一阵,目光蓦然亮起来,嘴角勾起的笑却渐渐平下去,紧紧的盯着那一个从道路中走来的身影。
只见梁衡一身素衣长袍,不知多久没有的打理的胡须在嘴边长了一圈,他手持着一个暗黄色的长笛,一边吹一边走来。
温思靖惊得都忘了嚼点心,他还从来都不知道梁将军会吹笛子!
京城之内知道梁衡会吹笛子的人寥寥无几,皇帝则是其中之一,谁能想到这个刀剑不离身的粗人,拿起一柄长笛,竟也能吹出动人心魄的幽幽之音。
皇帝上一次见梁衡吹笛子,还是在许多年前,他记得很清楚,就在他要娶梁夫人的前一夜,两人身披月光站在旷野之上,凉风习习,皇帝对他说,“再给我吹一曲吧,恐怕以后再难听到了。”
他带了长笛,一直藏于袖中,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拿出来递到梁衡面前,然后梁衡就给他吹了,那悠扬的笛声在旷野上回荡,宛如,皇帝听着听着,慢慢低下头。
次日,他盛装出席了梁衡的成亲大礼,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一袭红袍,将盖着红盖头的梁夫人一步一步迎进梁府,成三拜大礼。
皇帝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这笛声了,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会愿意拿起长笛,朝他走来。
一曲终了,皇帝慢慢抬起头,对下方立着的梁衡笑道,“朕还以为梁将军再也不愿见朕了。”
梁衡也笑着回应,“既是陛下宴请,臣又岂会不来?”
谁也看不见矮桌下,皇帝藏入宽大袖子中紧紧握拳的双手,正如多年之前,他面上不变,“梁将军能来,朕心甚悦,落座吧。”
他收了长笛,坐在给自己准备的一方席位上,刚一落座,就听见身旁的谢昱冷哼一声,他丝毫不在意,倒上一杯酒,“不知陛下今日准备了什么悦目的表演?”
“自然不会亏待前来赴宴的百官。”皇帝拍拍手掌,“来人!”
须臾间,准备多时的众舞姬排着队,挥舞着飘飘长袖,婀娜走来,分散在两排席位之中的空地上,阵阵香气袭来,琵琶古筝声顿起,伴着乐音舞姬翩翩起舞。
开场的舞蹈不过是热身,而后出场的杂耍,戏班子皆把人逗得捧腹大笑,温思靖平日里最喜欢看这些,一边笑一边吃,把矮桌上的几盘点心都吃完了,笑得腮帮子疼。
笑着闹着,两个时辰过去,到了宴会散场的时间,皇帝遣散了后宫一众嫔妃和百官,却独独留下了皇后翊贵妃,以及座下的梁衡和谢昱一干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