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说出了所有他一直想要说的。但内心的愧疚却没有减轻半分。天梯已经快要消失了,献祭大概进行到最后了。估计……端奕息已经……
他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着。
他想起当初遇到那两人,一个温文儒雅,一个冷漠神秘,当时初遇时,他们两人分明就没有带有丝毫的恶意的。他们都不该死。
“当初,法战的首战也是墨导师赢下的。”裴言发出一声冷笑,“竟然连初战都要你们口中的魔族杂种来扳回……哈哈哈!而现在,倒是你们杀人不眨眼了!哈哈哈!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牧浙静静的听着。他是扬玉派出色的弟子,一心只为扬玉派而考虑,他低头,不语。身后登上山顶的扬轲听到了裴言的话语,紧紧的握住了剑柄。
“沙沙纱——”
扬轲抬起头,s-hi润的水打在他的脸上,他轻声道:“献祭……完成了。”
远在山顶的三人能感受雨雪漉漉,而献祭附近的雨却极为轻柔,轻轻的拂过众人的脸庞。被铁链桎梏在中央的黑衣男子的脸色如同死一般的灰暗。他的衣服被雨水打s-hi,沉重的拖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但他没在意因水刺激变得鞭打拷问时留下的恶劣的伤口,他目光里的血色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剩下黑色,深不见底的幽潭。
或许,他真的已经绝望了。
“端奕息……”有人似乎听到了他吐出了这几个字眼。欲上前,听到旁边的人发出惊呼:
“魔族来了!!!”
涯天邢的眼瞳一缩,抬头,那个轻纱曼舞的翎纱带着庞大的魔族干将,飘然而下,她恭敬的单膝跪下,翎纱的白色裙摆柔柔的落在s-hi淋淋的地面上,被黑衣男子流淌的猩红色的血液染红了。
身后的妖气十分强烈。
一触即发。
“咯嗒——”
墨承渊终于能够挣脱了身上的铁锁,献祭成功后,法阵布下的一切禁锢对他都失效了。墨承渊的神情被墨色的长发挡住了,水滴顺着发尖缓缓的流下。
红色,快速的从发尖蔓延。墨色仿佛被吞噬,红色灼烧了所有眼睛。
魇鬼抬头,它的目光紧随在墨承渊的身上。头一次,这个鬼,用一种充满了敬畏的眼神看着别人。
“王,属下等人来迟。”
红色长发的男人回头,紫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指着扬玉派的牌匾,寒声道:“涯天邢,终有一天,你的扬玉派将不复存在。”
“除非那人还活着,否则……涯天邢,你就等着给你的所有弟子收尸吧!”
“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幕望棋呆呆的看着红发魔物,喃喃道。
墨承渊回到了魔界。
即便他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但是,频繁发生的魔族掠杀事件却不得不引起了修仙派的关注。
扬玉派自从那次献祭之后,涯天邢隐居,所有事情交与赫青齐晋处理。
白鹤派的梅徐病重,在二月飞雪中仙逝。
当年震撼一方的梅家唯一的血脉,从此断了。据说,扬玉派的现任掌门齐晋亲自去白鹤派登门。
但,遭到了继位掌门付栝的拒绝。
这仿佛是一条导火线。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族的滥杀,扬玉派仿佛回到了之前未鼎盛的模样——与各派的关系越来越差,甚至有门派出言挑衅,扬玉派几乎隔绝了所有的来往。
后来,魔妖人三界再次爆发一次战争。修仙界损失惨重,当属最惨的,莫过于扬玉派。魔界的势力扩大了统治范围,而妖界在章焰柏霏的管理下,始终不减当年的鼎盛威风。
“师叔!师叔!”
梅花下,一身黑色的女子转头,目光沉淀着浓浓的恬静,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俯身,擦去孩子脸上的泥土,责怪道:“怎么又去玩了?又和三师兄去爬树了?”
“没有。”小小的拂叶摇头,他乖巧道,“拂叶的法术都练习好了,不信的话师叔大可看看。”
卿榷点了点拂叶的脑袋,笑道:“信得。我信拂叶。”
卿榷心微微哀伤:拂叶的性情倒是像极了吴佑这小子。
吴佑在当年那次的战役中,为救扬玉派的崔箐,一同与崔箐坠入深渊。两人消失不见。为这事,卿榷亲自前去扬玉派,却使两派关系更僵。
“最近,门派又来了好多好多新生。”拂叶皱眉道,“真担心付掌门叔叔会不会应付不过来,他太劳累了。每年总是这么多人。”
卿榷闻言,目光变得复杂,她摇头道:“人多是好事,也是坏事。”
“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白鹤派很受欢迎吗?”拂叶的一张笑脸满满都是得意,他道,“上次我与师兄下山,别人见了我们,都恭恭敬敬的。比那个什么……扬玉派好多了。”
“明明是不出众的门派,还数次下山解决妖魔,百姓也不是很待见,真不知他们这番努力,图的什么。”
卿榷道:“他们不为名,只为……心中无愧。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已经,过去了。”
但愿如此。
“还是没有吴佑崔箐的下落吗?”
“回王,没有。”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