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宝贵的,而且–尽管这算是对自己的讥讽–罗伊明白有些生命比其它的更有价值。他的苟活与一个年轻生命的消失算不上等价。如果那少年有什么不测的话,他的余生都将活在痛苦之中。
“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罗伊重复道,目光回到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躯体上。手握得更紧,直到他觉得它们快要痉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起先病房里还有些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但后来完全被沉默取代。爱德仍然没有动静。阿尔最终还是枕着床垫睡着了。罗伊一直监护着兄弟俩。
门开了一条缝,门口隐约站着一个人影。罗伊不由得警觉起来。刺客!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手指本能地打在一起。不过没用。该死的!他想起手套刚刚被自己扔了。但是…就算没扔也无法产生火焰吧–爱德的血早就将炼成阵抹去了。
人影逐渐定形:霍克艾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仔细打量着罗伊,好像他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无能却仍具威胁。“一副新的手套,上校。”她伸出手,将白色的物件递给罗伊。她看了看熟睡着的阿尔,声线依旧平稳。“我可不允许你在这时候失去自卫能力。虽然阿姆斯特朗就在门外,我们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罗伊默默地接过手套,带上左手的一只。傻瓜,找一副新手套应该是自己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他立刻坐直身子,再次戴上“上校”的面具。
利莎全身散发着不满的气息,但这些气息并非针对马斯坦。她的右手握成拳,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拿枪。褐色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病房,嘴角愤怒地向下撇着。
“怎么了,中尉?”罗伊了解霍克艾。她有时需要一个特定的剧本来行动–她喜欢有规律的、一丝不苟的办事,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霍克艾的工作向来严谨地划清着职业和私人的界限–这令人很容易忘记霍克艾还是一名温柔的女性。不过如今的中尉如罗伊一样,无法掩盖心中的情绪。罗伊觉得她在自责,因此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检查任何可以的踪迹吧。
利莎似乎回到了现实。她眨了眨眼,看着爱德苍白的脸。“上校,我们搜查了狙击手并找到这个。”她像拿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张纸。纸张厚实,泛着r-u黄色–这是军用的便笺。难道是军中起了内讧?还是说有人垂涎于他的军衔?当然,最好不要是牵扯到军方的事件。
罗伊翻开便笺,目光掠过词句,停留在最后的签名和印章上。一封简短的灭口指令。指令中没有一丝人性和感情,连最起码的内疚也找不到。这使他的脊背微微发凉。
“这似乎是一场临时性的谋划,”霍克艾接着说。“你最好一直呆在有人监视的地方,直到时机成熟。警卫已去进行逮捕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仇似的满足。
“巴顿上将。”罗伊自言自语道,努力回忆起那个五十多岁的胖子。确实是个无情的家伙。那家伙虽说对登上大总统之位毫无兴趣,但他仍视所有在他之下的人为威胁。“他一定会拒绝有涉及此事的。”
“不过仅凭这封信我们就足以搜查他的住所了。证据都会找出来的。我倒认为这一切都是j-i,ng心设计好的,并非偶发。”利莎苦笑了一下。“那是名职业杀手。如果爱德当时不在,”她不安地挪动了下脚。“恐怕他是不会s,he偏的。”
他还能怎么回答呢?罗伊满脑子都是对爱德的感激和对自身大意的自责。他朝盖在被单下的年轻人皱了下眉。不知多少次熬夜学习炼金术积累下的黑眼圈在周围皮肤的对比下显得更深了。他的手指想上去将它们抹掉,但他克制住冲动。这不是他该做的,罗伊反复告诫自己。这不曾是他该做的,也永远不会是他该做的。
“中尉,请时刻与我保持联系。”他命令道。“巴顿仍然是个威胁。爱德可能会因坏了他的好事而成为新的目标。我可不希望一名国家炼金术师被人四处追杀。”
“了解。”霍克艾转身离去。罗伊听到她悄声与休斯和阿姆斯特朗说了些什么。
利莎可能要过好几个小时才回来。
罗伊十分清楚巴顿这个人。他清楚巴顿是怎样一个为了巩固自身地位而不择手段的人。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的,罗伊暗自发誓。
暮色逐渐变成黑夜。一名护士进来叫醒了阿尔方斯,并建议他到床上休息。阿尔由于担忧和恐惧而j-i,ng疲力竭,但很明显那不是他离开爱德的理由。“如果哥哥醒了怎么办?他需要我在这里。”
“我会去叫你。”罗伊向阿尔保证,尽管他自己也想就此休息。“你先去睡几小时,然后我们交换。这样总是会有人守着他的。”方法很简单,但对阿尔来说应该足够了吧。他可是说什么也不愿丢下哥哥的。
阿尔盯着他看了几秒;罗伊隐约觉得自己“上校”的面具正在脱落。估计这时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吧。
最终阿尔同意了,跟着护士去了隔壁的房间。
罗伊再次仰起头,用手按摩着后颈,微叹了一声。时间对他来说已不具有任何意义。他可能在这儿坐了几小时,也可能是几分钟。总之,他将一直在这儿等下去。他呆坐着,任凭意识被混乱的思绪淹没。恐惧像恼人的苍蝇般一遍又一遍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