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李杰瑞转过三角型的劲健身躯,高声道:“流氓!”
薛小谷吓一跳,脸色儿都变了,往白里变,心说哥们儿,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张汤木稳坐床头,轻勾嘴角,暗笑无声。
“《流氓》啊!我们讨论的那本书,叫《流氓》!”李杰瑞回身,“嘭”将c-h-a着牙刷、牙膏的搪瓷杯子重重放进搪瓷脸盆里。
“流,流氓?……”薛小谷有些跟不上讨论的节奏,一个人翻着眼珠在那儿思考。
半晌,他戚戚笑道:“哦!……呵呵呵,是《牛虻》啊,好像……应该……是念……《牛虻》吧?”
“妈勒个j-i!老子tm从小念的就是《流氓》!——《流氓》!《流氓》!《流氓》!”李杰瑞把换洗衣物甩起来往床上一丢,双拳紧握,虎背蜂腰,瞪着眼儿回视薛小谷。
“好好好!……流氓就流氓!……这个,这个,老师先去洗澡了!”薛小谷不知自己怎么又把李杰瑞的炸.药.包点上火了,脚底抹油,先溜再说。
“妈勒个j-i,跑得到快!”李杰瑞横眉竖眼,斜盯薛小谷逃窜的方向,狠狠笑笑,便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抄起脸盆,袒胸露r-u,欲出门去。
“没有热水。”张汤木悠闲出声,优雅捧读。
“狗拿耗子……多!——”李杰瑞趿上拖鞋,话未讲全,胸口猛然一阵自发性憋气。
最近对耗子啊,老鼠啊,小型啮齿目动物啊,吱吱啊,这些词汇敏感到病态,足以引发严重的生理不适。
“多管闲事……妈勒个j-i!——”李杰瑞银牙暗咬,气沉丹田,果断踹门而出,梗直了脖子,总算强行度过发病期。
他一时横空现身,气焰嚣张的尾音,还在走廊中回响,吓得外间排队等位的男同学,全部成了戏j-i,ng。有人面壁扣墙灰,有人喃喃望天自语,总之,千万不要和李杰瑞有任何眼神接触就对了。
军训是忆苦思甜,几里地外吭哧吭哧提回来的热水,犹如自家没过门的媳妇,温暖、柔情、荡漾、慰藉、充满幻想……妈呀,土匪要来抢亲啦!
心理素质差的,已经抱紧热水瓶。
“切。”李杰瑞眼中,只有一帮不开窍的怂j-i。
李杰瑞捏着十块钱,吸紧腹肌,展露胸肌,混进装甲部队非军事区后门的便民澡堂,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
看澡堂的大妈一瞧李杰瑞这杠杠的身材,清纯的眼神,躁动的朝气,认定这小毛头伙儿是一位军训教官,一没学历,二没背景,大好年华,打发来伺候学生娃娃,大概也只能混到士官军衔,很可能马上就要退伍了。
大妈心中一片唏嘘、同情,外加可惜,随手找给李杰瑞八块钱。
教官和辅导员每天来这里洗澡,就是意思意思,象征性收费。
李杰瑞一身正气,凛然接过。
熄灯号响过五分又四十秒。
香喷喷的李杰瑞摸黑上楼,楼门口站夜岗的同学根本不敢拦他。
薛小谷和张汤木都睡下了,夏夜微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映出窗框,浅蓝色的,一格一格。
李杰瑞在脸盆架和衣柜之间,叮叮当当一阵拾掇,j-i,ng健的腰背很快又蒙出一层透明的细汗。他叉腰站在摇头小电扇前,咂咂嘴儿,先是想到,要是有冰镇啤酒之类在手,简直爽翻天,然后看了一眼床板。
床板空空如也。
李杰瑞震惊。
我靠,老子急着抢饭吃,忘记领被褥、床单、枕头了!!
他忿然回眸,去看张汤木。
这个人之前,是不是还提醒我没有热水来着?!
张汤木一双白净修长的脚丫,超出床尾,像美人鱼的鳍。光滑的踝腕,有好看规整的圆形凸起,肌肤明润泛着月光。周身其他部位,全副笼罩在黯淡的光影之中,俊长的乌发,丝丝遮住脸颊。
静谧,宁致……
长发老妖……
张汤木此时的一动不动,在李杰瑞看来,全是别有用心,用心险恶。
“哼!”
李杰瑞毛巾罩头,大力又胡乱地揉干半s-hi的刺毛短发,“咣当”一声,只穿一条平角裤衩,倒去光秃秃的床板,对墙。
他顽强不屈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有点儿委屈呢……
山沟沟里的日与夜,尿性就是,温差很大。
月过中天,笑开了眉眼。
李杰瑞哆哆嗦嗦爬起身,困得要死,冷得打抖,再也不能一条裤衩闯世界了。
半睁半合的视线里,那边薛小谷绝对是阳气不足,被头、被脚全压在身下,裹得肴r_ou_捆蹄一样,只剩两个鼻孔,微弱冒气。麻烦。
李杰瑞跳下床,掀开张汤木的被窝,钻了进去。
张汤木正等着李杰瑞,此乃教科书一般的“请君入瓮”,三十六计都不会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