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季然真的愿意自己能够欢欢喜喜地接纳林素和阳阳。他巴不得自己是世间千千万万普通的“儿子”中,最最普通的那一个。哪怕跟季成川没有感情,一心只想远离父亲,跟这个家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牵连,成为真正的孤儿也好,再怎么样都不会比现在的境况更让他难受了。
他的胸膛一起一伏,闭着眼都感到头晕眼花,他真想咆哮两声,大声问问自己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在春`梦里梦到季成川,为什么逼着季成川结婚,为什么在幻想季成川和林素做`爱时最后出现的竟然是自己的脸,为什么他毫无廉耻地感到兴奋,为什么林素要带个阳阳,为什么阳阳要喊季成川爸,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做季成川的儿子,到底凭什么啊?
季成川为什么给阳阳舀豆子,他上一次给自己夹菜都是多久以前了,为什么要照顾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难受,为什么所有人都正常,只有我变成了变态?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委屈。
以往所经历的每一次“最痛苦”,似乎都层层重叠在了这一刻,每一层都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要把他压死、压疯了。
他使劲蹬腿,蹬了两下又觉得浑身脱力,没一处关节都被人卸了一样,一点儿也抬不动。
季然捂着脸哭,他其实想哭出声来,想尖叫,还想捶墙,但是林素和阳阳在楼下,他叫不出来,也不敢放声哭。
我真想去把他们赶走。
他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咬着牙想。
我快气死了。
季成川没有立刻上楼哄儿子,他去书房抽了根烟,甚至眯着眼小憩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估摸着那小东西已经自己气过一轮了,才去敲响他的房门。
刚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一把拉开了。
季然有点生气,这“一点”与刚才那巨大的生气是分开的,他只是生气季成川竟然才来找他,如果是以往,他早该上来了。
所以他听见敲门声就忍不住去开门,连装模作样的心情都没有。
季成川靠着门框,歪头看他,季然便立在原地瞪他。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他不进来他不出去,谁都不说话。
好一会儿——在季然心里有好一会儿那么久,刚才哭了一脸鼻涕才压下去的委屈,蓦地又拱起来了。
老王八为什么还不说话?哄我啊!
有的人可能要长到很大很大以后,才能学会控制情绪,不表现在脸上。季然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委屈与怒气在季成川面前永远昭然若揭,眼眶与鼻头红得简直滑稽。
季成川这才动了。他仍靠在门框上,向季然松松地展开双臂。
“过来。”
第60章
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