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之间,太子长琴安静看着他梳理起长发,之后在他一下下拉断长发的撕扯中看不下去的上前接手。
“你在和自己头发打架吗?”
究竟是几级生活残废?居然手残成这样!
季闲珺仿佛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中腹诽,相当自觉的享受起长琴的服侍,不过也没忘辩解一声。
“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个。”
太子长琴:“梳头发而已,找擅长人的做不就好了?”
“有道理,”季闲珺眼角含笑,“这样说来,我救下你实在物超所值。”
“……”太子长琴默了一下,然后狠狠收紧手指,拉扯一下指缝间的长发。
季闲珺:“疼啊!”
此人的哀嚎声悦耳至极!
太子长琴嘴角上翘,放开力道,只是藏在发间的耳廓微微发红。
“琴师的手可不是给你束发的。”
季闲珺几次伸手想揉揉被拉疼的地方,但都被太子长琴拍开,他恹了一阵后又不死心的说道:“为我抚琴不也是一样。”
“高山流水遇知音,你见过梳头发梳出一个知己来的吗?”太子长琴为他绑好发尾的最后一个结,不等说好,手掌下一刻已经落到季闲珺手里,此人顺势站起来,搂着太子长琴转过一个半圆,身高上他本就比太子长琴稍微高出一些,何况他这个动作颇有点儿占便宜的嫌疑。
太子长琴微怒道:“季闲珺!”
季闲珺笑着捻起他耳畔的一缕长发,目色幽深,唇边荡笑。
“发结蚕角,发梳白头,长发及腰,来日嫁娶。梳发是梳不出一个知己,但能梳出结发之人……失礼了。”
他像是在阐述某种观点儿一样反驳着太子长琴,却又在触动到他的内心之后随性的转身离开。
被他放开的太子长琴垂眸不语,心中的波动,总归不会是多么干净。
他望着推门出去的人,门外一片白雪唯有他一身署紫,墨染的长发由自己亲手编结,但他就是能一边儿情浓爱意,惹得人柔肠百转,却又在回应之前潇洒脱身。
一句失礼,何等凉薄!
太子长琴敛起眸心像是海浪一般不断扩大的情绪,缓了又缓才跟着出去。
贴满厚厚棉布的门窗一隔,隔出窗外冰天雪地,隔出屋内温暖如春。
人心上的寒凉暖意,最是较不得真儿。
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脚步声纷至沓来,脚印也呈现出纠缠的姿态。
一会儿重合,一会儿分离,就好像在跳一曲双人的舞蹈,随着节拍黏缠到一起,又在某一刻藕断丝连。
真真儿的揪心!
太子长琴用力吐出一口郁气,白白的气体因为寒冷凝结成r_ou_眼可见的冰霜,然后消失,他眼中一切景色都是那么陌生,不同于千百年前的榣山,也不同于焚寂剑中的景色,欧阳少恭倒是屡次目睹到相似的情景,但是没有那一次的心境会像是外面飘荡又落地的雪一般萧瑟。
“长琴。”
可是就在他即将一步踏入雪中之时,那个无论何时都语调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子长琴不想转身,若是转过身去,他将会再次万劫不复,他有这种预感。
“长琴……”
然而那道声线不依不饶的响起,唤得他动摇了。
“什么事?”
太子长琴转过身,发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带起一阵风声,吹散了飘进廊里的雪花。
季闲珺收回注视他的目光,这个动作叫太子长琴眼神一暗,他无所觉的望向天空远方,雪下的大,空中的蓝色将要褪尽,呈现一种心旷神怡的干净。
“我在想,你若是冷的话就走在我旁边。”
太子长琴愣住,而季闲珺说完之后已经向前走去,这一次长琴注意到他身旁有个不大不小的空位,而他靠近外廊的位置确实能为那个位置遮风避雨。
太子长琴面带复杂的追上去,不知该怎样对待来自季闲珺的玩弄了。
只是这心跳……一直停不下来……
打开待客室的大门,跟随风寒雪气一同冲进屋内的,还有屋外明亮的天光,以及两个相携而来的人。
花满楼闻声侧头,不等季闲珺开口先是笑道:“闲珺,距离上次一别,久违再见,不会不欢迎我吧?”
季闲珺愣了愣,同样笑道:“怎么会。”和太子长琴分别落座,他的眼神很好,不会错看花满楼一向平和的神情中呈现出来的积郁之色,“你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花满楼轻轻点头,像是难以启齿似的说道:“我来是有事要麻烦闲珺你。”
季闲珺对承认的友人从来大方,何况花满楼的来意不难猜。
“是雪灾?”
“嗯,”花满楼点点头,“今年大学不仅限于塞北苦寒之地,就连常年不见雪的江南居然也有雪灾之兆,以此可见,其他地方的光景定然不会好,所以我打算在朝廷赈灾之后,用花家的名义组织各地富户先行为受灾严重的地方送些财帛米粮过去。”
“这是好事啊,我支持,”季闲珺笑笑,没有反对,“需要我帮的是什么吗?”
花满楼抿抿唇角,无奈道:“其实我也想请江湖人加入赈灾的人员当中。”
季闲珺略作考虑就懂了花满楼的忧虑。
无论在何地都不差趁火打劫的人,何况花家大富之名由来已久,这次由他们领头组织起来的赈灾队伍定然有不少好东西,为此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