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兵败将四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甚至想也不愿意想起。
花满庭一时无言怔然,直到花满楼的手拍在肩头。
“别担心,我带来不少粮草。”
“帮大忙了,”花满庭不跟自家人客气,他就说怎么这次的碗里居然有不少米粒呢,原来是补给到了。
放下兵书,一口一口喝着热粥,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最是暖和,干巴巴的面饼就着粥水也能吃得下,他把饼子掰成小块泡到粥里,等软和的和糊糊差不多了再吃,在这期间他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花满楼一笑:“几万担粮食总不能是我一人护持过来。”
“镖局还是各家出的护卫队?”花满庭在入伍之前也跟在大哥身旁打理过家业,自然知道南方富户家大业大,每次出门做生意有几百人的护卫一点儿也不稀奇,但他就是没想到会从花满楼口里听到武林人三个字,“什么?”
他惊叫出声,一双桃花眼睁得极大,花满楼见状好笑的很。
“兄长,作何这般大反应?”
花满庭悻悻着捏了捏鼻子,“不怪我,你知道,江湖朝廷一向泾渭分明,你若不说,我怎么相信连镖局这种行当都在江湖中受到排斥,你可是为军队押送粮草,那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会愿意帮忙?”
花满楼不赞同的摇头:“你这是偏见,许多江湖人都不乏古道热肠,何况国难当头,你以为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花满楼迟疑着没有吐出那个“是”字,因为在他心里头,江湖武林鱼龙混杂,自家弟弟愿意进去,他当时就忧心得不得了,直怕养得白白嫩嫩的弟弟会被欺负。后来入了公门,接触到同为朝廷办事的六扇门,更加从历年案卷里得知武林人都是怎样一副德行。
仗着身份持武逞凶,越过朝廷擅自收税,还美名其曰保护费,人头钱。
为此,不知多少人家被逼的家破人亡。
先贤所说的那句,侠以武犯禁何等j-i,ng准!
尤其那些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杀害朝廷命官的,大叫着狗官的暴民。
花满庭光是想象那种人会出现在弟弟面前,他就有学习一下“为民除害”的冲动。
邪火烧在眉间,花满庭掩饰一般的将指头压上去。
“七童,不是哥哥我偏见,为将这么多年,见过的好坏人物多了去,早知道不能一概而论的道理。只是和别处比起来,江湖的水深又杂,既没有弱r_ou_强食的干脆,又没有强者为尊的潇洒,大多数人都只是在里头蝇营狗苟,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辨是非。光是想到你会因为这些人遇上多少未知的危险,我就止不住担心。”
“……哥…………”
花满楼面露羞愧,他知道自己当年执意离开住进百花楼让家人c,ao了不少心,不说别的,楼里服侍的老仆都是家里最忠心和看着自己长大的,以此可见花家兄弟待他的仔细。只是别的人都没有这位兄长的爽快,多是含蓄的委婉关心他,而不像是花满庭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花满庭摇摇头:“你也大了。”一手托住陶碗将里头的东西囫囵吞下去。
花满楼稳稳心神,认真道:“你不问我是怎么请那些人帮忙的吗?”
花满庭:“嗯,你说吧。”
花满楼无奈道:“我请了一位朋友,他……”
…………
“——嗡——嗡————嗡嗡——!”
琴弦鼓动着空气,搅乱迎面扑来的狂风飞雪,席卷一切的雪白浪头携带吞噬一切的愤怒,夹在白色之中的点点异色则成了侥幸逃出之人的死神。
在雪崩面前除了以强大实力正面抗衡以外不存在侥幸。
只是以一人之力独自迎战,却不免因为对比悬殊的强烈印象生出惶恐不安的恐惧。
看那……铺天盖地的大雪仿佛没有不能摧毁之物,看那……端坐在雪浪前方之人好似献祭己身一般弹奏着古琴,听那……有琴声穿透蓬松的雪层直达大地,附和着先前的震动。
季闲珺赶来途中捕捉到这细小的动静,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是这样打算的吗?”
说话之时,太子长琴的准备已经完毕。
雪浪眼看着就要滚到山脚下,他的指下也已经发力。
“嗡——”
仿佛千百声轰鸣在回响,满耳都只剩下这一个音符,天地之间的雪色全部退去,大地首先发出不支的哀鸣。
太子长琴手下不断,一声连着一声,平时好听悦耳的琴曲在此时成了鞭打大地的利器,割裂土层,穿透地下深处,直直抵达地气所在。
“哗啦啦——”
被触动根基的地面缓缓张开巨大的口子,森然寒意从地底下吹上来,碎石滚落渊下,不知多久才发出细小的回声。
不知几千米深的裂缝悍勇的阻拦在雪崩前方,仿佛以此吞没来势汹汹的雪龙。
雪面被无数石头,树木击打,杂草,枯木,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动物被一起席卷着冲入地缝下面,震耳欲聋的响声不断回荡,雪崩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接着扩散。
……可是,平静果然只是一时的!
太子长琴目光轻轻闪动,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在琴面上留下残影。
不见底的裂缝在雪龙面前居然也有被填满的趋势,时间紧张的在和雪浪吞没世界的速度赛跑,以一人之力违逆上天是不是太难了?
就当这个想法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