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后,乐栋忽然垂下头轻轻笑了起来,且笑声越来越大,再次抬起头时眼眶已是通红,他颤着声音问:“白一尘……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白一尘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些,一双仿佛洇了水的眸子在望向男人的面容时满怀深情,他轻声说:“你是乐栋啊。”
然而乐栋却恨极了他这双眼睛。
这个人,以前就只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时亦南,半点深情都不肯分给别人,高兴的,难过的,生气的,他通通都要留给时亦南,而他跟着他身后这么多年,终于分到一点情绪时,他看的却还是时亦南。
“你还知道我是谁……”乐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喃喃道,而后忽然拔高了声音,“你他妈还知道我是谁!”
他拽住白一尘扶在门框上的左手,使力将他扯入房内,一把拉开遮住左手腕的白色衬衫,露出下面那两道宛如驻扎在皮r_ou_内的蜈蚣般狰狞的伤疤来。
袖口处透明的钻石纽扣因男人粗暴的动作从布料上脱落,在空中折s,he出一道微弱的闪光后掉落到深色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一尘……如果我不说话,你还知道我是谁吗?你的世界就真的只剩下时亦南了吗……”乐栋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痛苦,握着白一尘的手掌不断收紧,像是在以此克制被压抑到心脏深处的浓烈感情。
白一尘望着乐栋的眼睛不避不让,依旧充满了深情,他像是感受不到手腕上的痛苦,也感受不到乐栋的难过一般继续笑着,甚至抬起右手轻轻抚着乐栋的脸庞,张着淡色嘴唇柔声问道:“乐栋,你很难过吗?”
青年的手指从脸庞划过,穿过发丝轻抚着男人的脑袋,清澈透明的眼眸一眨不眨:“不要难过啦……”
乐栋挥开白一尘的手,踉跄着走到沙发上坐下,垂着脑袋摇头苦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病人说这些废话?”
白一尘也不在意乐栋说的话,弯腰从地毯上捡起那粒纽扣道:“我这件衬衫很贵的。”
乐栋立即道:“我等会给你打钱。”
白一尘笑了笑:“不用了,乐栋的话,请我吃一顿饭就好了。”
乐栋别过脑袋,不去看白一尘:“我不想请你吃饭。”
白一尘无奈地耸耸肩,也没继续说什么,转身到餐桌前继续收拾碗筷。
“他昨晚在这过夜的?”
“嗯。”
“今晚还来?”
“嗯,可能以后天天都会来。”白一尘继续应了声,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是这样的吧。”
乐栋冷笑一声,带着些恶意故意说:“也许他没几天又走了。”
白一尘擦着餐桌动作未停,甚至没有半点停顿:“他说他很想我,他说他还爱我,这次他应该不会走了。”
“而且……他就算想要再走也没关系,他离不开我的。”白一尘从厨房端来一盘削好的苹果,c-h-a上牙签后放到乐栋面前,低头注视着手腕上那道伤疤,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宛如婚礼上的宣誓一般郑重道:“……他想走,也得带我一块走。”
乐栋听着他这句说了不下三遍的话,却抬手盖住了眼睛,整个人极为疲倦往后靠着,坐了一会才坐直身体道:“那你让他下次再带你走的时候,不要用割腕了。”
白一尘c-h-a了块苹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笑着答应:“好。”
乐栋僵硬地勾勾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刚刚弄坏了你的衣服,今晚请你吃饭吧。”
白一尘摇摇头:“今晚不行,亦南约了我吃饭。”
乐栋身形又僵住了:“那你刚刚还说让我请你吃饭?”
白一尘摊手,表情十分无辜:“我没说是今天呀。”
乐栋哼了一声:“那就明天晚上。”
白一尘还是笑着:“好。”
乐栋听到他这话,却还是十分不高兴,骂骂咧咧地起身,嘴里嘟囔着“你以前可没这么好说话”之类的话语离开了别墅。
白一尘站在门口,挥手目送他离开,随后转身到了二楼的画室,拉开厚重的玫瑰色窗帘,让窗外明亮的光线投s,he进画室里,白一尘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遥遥地望着花园里开得灿艳靡丽的红玫瑰丛,忽然间就想起了时亦南第一次给他送花时的情形。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第一个情人节。
那天还是周末,他在画室里画着画,时亦南打电话来,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他耳侧荡起一阵酥麻:“想我了没?”
青年笑了笑,沾着颜料的画笔在面前的画布上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想了。”
男人在电话那端笑了笑,问他:“怎么个想法?”
怎么个想法?
白一尘望着画布上时亦南的深邃俊美面庞,舔舔唇故意压低声音道:“想你现在就出现……然后狠狠地干死我……”
“宝贝,如你所愿。”
白一尘才说完那句话,时亦南就将电话挂断了。随后画室的门口传来一阵动静,白一尘转头看去,只见时亦南捧着一大捧卡罗拉玫瑰站在画室门口,将画室门落锁后,踏着夕阳半是血红,半是灿金的余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深情款款地朝他走来。
他走到他身边,半蹲下身体将花放到他手中,吻了下他的唇角道:“99朵玫瑰,花语是爱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