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车窗边弹烟灰,头顶还戴着新买的高尔夫球帽——他给张茂展示过,说是什么名牌爱马仕的,张茂说看不懂还被他嘲笑土。在这样被揍到快要昏迷的瞬间,张茂想到的竟然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事。蒋十安和他的目光对上,他深深看着张茂,似乎立刻叫停了司机就要下车。可是他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张茂的嘴唇紧紧闭着,一言不发:他不想向蒋十安求救。
——但是在蒋十安开走的刹那,他竟然感到一丝后悔。
“完蛋,真的要被打死了。”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迟钝,张茂的眼前开始模糊了,刚才一个男生跳起来踹到了他的眼睛,他一只眼球充血,看什么都是发红的。他想到自己那个美梦,梦里他杀了蒋十安,把一切都染成了红色,可他现在竟然后悔没有叫住蒋十安那个强j,i,an犯让他来救自己。想来也是随便在梦里杀人的报应,今天眼前充血要死在这里的人并不是蒋十安而是自己。
张茂从墙壁上滑下来,虚软地半躺在滚烫的地上,他的手指摸进地表自己的一滩鼻血里,又热又腻。他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东西,他想到夹缝里用来做手术的银行卡,想到自己腥臭的月经血,想到冰箱里没享受完的泡面,他甚至想到了蒋十安。
他的脑袋越来越晕,也许是因为痛,也许是因为热,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蒋十安。他在万花筒似的晃荡的世界中,在小巷子里打着转变成漩涡融入张茂眼睛里的暗灰色墙壁中,抡着一根球杆暴打着三个在张茂眼睛里已经看不真切的畸形的小人。“哐哐”的打击r_ou_体的闷响回荡在小巷中,伴随着鬼哭狼嚎的求饶,眼前那三个人型轮廓终于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