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楚之后,皱起眉头:“你怎么又把他抱上来了?”
那人影摇晃臂弯里布卷的动作顿了一瞬,复又摇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就想抱……”
张茂揉着额头和眼皮,从床上坐起来。正是春日乍暖还寒的下午,上一个寒潮才将将过去,天气预报说不会再有降温,但他仍觉得冷。去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他自从生完到出门,共计三个月。他从医院回到蒋十安家的那天,外头大雪纷飞,百年不遇的降雪一直埋到蒋十安家别墅门口的台阶上。他躺在家里,保姆和专门请来调养身体的护工是不让他开窗的,只能把窗帘拉开透气。张茂靠在窗边的沙发上,蒋十安便在楼下玩雪,将那雪球团的巨大,一个个往卧室的落地窗上猛扔。他一面扔一面笑,张茂仿佛听到蔣母在楼下的笑声。张茂看一会,他面前的玻璃上就印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雪痕,细小的雪花窸窣地从上头往下掉落。
蒋十安砸一会就不砸了,他站在楼下仰头望着张茂,嘴里呼出的白色雾气将半张脸都朦胧,可张茂却知道他在后头大笑,笑的下巴都在发抖。他这么笑一会,张茂一点不回应,他就沮丧下去,默默地低下头去了。
他进屋之后,张茂就可以享受许久安静干净的窗外。
他倒把坐月子想的太简单。张茂以为自己是男人,怎么需要坐什么月子,谁知道但凡有子宫的生物,在中国似乎都要坐月子,就算他的屌比天高都没用。张茂于是便在屋里一直呆着,还因为他是早产,在家更久。张茂能下楼时,竟然连倒春寒都过去了。
蒋十安起初还遵守他那时说的话,从不把孩子抱给他看,也明白他厌烦。张茂清净了许久。但慢慢的,蒋十安似乎要挑战他的底线似的,逐渐在他面前提起孩子的话题,今天告诉他“桃太郎翻身呢”,明天又告诉他,“桃太郎吃n_ai吃吐了,贪吃“。那说那些话的时候,满面都是柔情蜜意,女人一般y-in柔的脸几乎可以称为母性,连从前十几年积累出来的凌厉粗暴在他的脸上都逐渐柔和,如果不说,还以为孩子是他生的。
张茂也曾明确地告诉蒋十安不要在他面前有意无意提起,他不过遵守几个小时,下楼去看孩子一趟,再回来时,又要张嘴说。如果放在以前,张茂还有家的时候,他大可以说“我回自己家去”。可是,他让蒋十安用他的钥匙再回去看看,门锁却换了。父亲是彻底抛弃他了。
于是张茂便彻底无依无靠,蒋十安说什么,他都没有底气反驳。他现在彻底变成了寄生在他们家的一株单薄的植物,若是宿主不高兴了,他下一刻就会被从躯体上撕扯出去。张茂明白什么叫寄人篱下,他于是把孕期那些爱发脾气的习惯都掩饰,变回了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沉默模样。对蒋十安不时提到孩子,直到最近,直接把孩子抱上来,不再反抗。
蒋十安在窗前把孩子晃个不停,张茂看了就心烦。他靠在靠垫上,眯着眼睛问:“几点了?”
“哦,桃太郎,爸爸问我们几点了?”蒋十安噘着嘴对着儿子做鬼脸,一边抬头看了眼房间角落的珐琅摆钟,说,“三点了都,睡的像头猪。”
他抱着孩子走过来,张茂这才看清楚他身上还兜这块布似的东西,刚好把孩子和一条胳膊像包扎骨折的人似的拢在一块。他不知道这叫什么,他因为厌恶,从来不去管这些东西。蒋十安怀里的玩意儿正好朝着他转过头来,张茂狼狈地瞥过头,这孩子的五官他不敢看,恰巧如同蒋十安期望的那样——他有着蒋十安的轮廓,鼻子高挺狭窄,嘴唇平而薄,眼眶却像张茂,长长的眼裂,双眼皮薄薄的,一只宽一点一只窄一点。他毫无防备地看过这孩子两眼,那融合着他和蒋十安长相的脑袋令他后背发凉。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提醒着这家伙是他被强j,i,an生下的。
他从床上掀被子下来,越过蒋十安往浴室走去洗脸。
蒋十安抱着孩子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在窗边酝酿了许久如何逗张茂和儿子说上一句话也被他吞回肚子里。他有点沮丧,不过低头,儿子一双亮亮的眼睛正懵懂地盯着他,手塞进嘴里啃,蒋十安就收掉不快乐的表情。他抱着儿子往浴室走,看到张茂撅着屁股,圆润的臀部轮廓从薄薄的居家裤里头撑出性感的轮廓,他就又开心起来了。他总是这么容易满足。
“看,爸爸洗脸呢,”蒋十安把孩子托起来,使他在浴室巨大的镜子里倒影,张茂一抬头就能看见,“哎!老吃手,跟你说可不能吃手,手都吃光了!”他刚把孩子弄起来,就发现他口水直流地啃着自己的指头,一个一个吃的特仔细,跟品尝什么美食似的。蒋十安头疼地把孩子的手从嘴里扯出来,桃太郎的脸立刻就皱巴起来了,憋着嘴就呜呜地哭。
“哎!你这孩子,哭什么!”蒋十安赶紧抱着他摇晃,他这儿子什么都很好,长得也白净好看,不像别人的孩子丑的很,就是脾气太大。一个不顺心就要大哭大吼,在婴儿床上憋红脸使劲儿地翻,抱着那个他妈妈买的什么黑色设计师婴儿服,跟个海参似的。这海参声音还特大,要不是自己儿子,他早都捂住他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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