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林说:“老王那么大年纪了……大家跟着我往里走,面前的这条河叫玉带河,水源来自庙东侧醴泉,这座桥叫遇仙桥,传说晚唐时期,有位皇帝曾经在我们岳庙……”
许钟:“老王他搞了个副业你知道不?每天下班在东山门道观门口摆摊算命……”
“算什么命?他跑到人家道士地盘……对,遇仙,这条河流到后花园的放生池,一会大家可以去看看,当然放生什么的暂时还不行,因为我们……到人家道士地盘抢生意,也不怕被打出来?”
许钟:“那他值夜班不是刚刚好?我给你说我这一个星期日夜颠倒的,你看我头发都掉了一半了!”愤愤然把头伸过去,被周北林一巴掌拍开了,转身招呼还在遇仙桥上拍照的游客,“后面的朋友快一点,我们现在要去看的是我们馆的镇馆之宝,国家一级文物,立于距今1400年前的北周时期,此碑自唐起就被视为珍品藏于此地,更重要的是,在碑的侧面有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
“还有我这个牙也肿了,你看看我这个脸色,还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吗?我今天起床还拉肚子,我刚才想去请个假,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周北林迈进展室,没注意听清楚许钟后面说了些什么,一扭头人已经不见了,再一转过来,才发现李阐在碑后面站着。
周北林缩了缩脖子,心里暗暗祈祷李阐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4)
许钟拐到后门,一口气吃了两份金线油塔心情才好了一点。蹲在墙根下看了会老头下棋,初春的天还没那么长,不到7点老头们就散场回家了,剩他一个形单影只的往庙里挪,七点整锁大门交接工作,七点半不到电就停了,许钟从墙上取下手电筒,认命的开始了每晚的例行巡逻。
晚上值班倒是没什么大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防火。岳庙形制特殊,如今大部分建筑都是万历年间比照故宫翻建的,就是小了不少,但这小了不少转一圈也够累的,更何况他还要转好几圈。八点一次,十二点一次,四点一次。
这样一来晚上根本没办法睡个囫囵觉,所以总有人偷懒少巡视一圈或者根本不去,于是某一任领导灵光乍现,在几个重要的点上都装了巡逻机,离值班室最远的打卡点在万寿阁一楼。
在遇到停电的第一天,许钟顺着城墙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最后是“来都来了”的古训鼓励中坚持爬上了万寿阁下那几十级台阶。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打卡机也不知道接的哪一路神一样的电,在一片漆黑中发着幽幽的绿光。
今天许钟的脚步有些沉重,他眼看已经挪到了后花园的墙根地下,肚子却越来越疼,最近的厕所修在棋盘街后面,而眼看规定的打卡时间马上又要到了,许钟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强忍着绕过御书楼,夜色中万寿阁前的白石牌坊仿若有光,现在往回走未免太不划算,许钟捂着肚子一口冲上几十级台阶,一直跑到牌坊下才敢松劲。
夜色中牌坊上方刻着的“蓐收之府”四个大字清晰可见,许钟只觉得憋着一口气跑上来之后小腹的绞痛感反而轻了许多,他又有点怀疑自己刚才仅仅是岔气了而已,整个人松懈下来,往牌坊上靠去。
眼前啪的一道电光闪过,许钟只觉得自己天灵盖仿佛被一只手猛的拍了一下,整个人都晃了晃。他难以置信的站直了,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在碰到石头的那一刻,指尖又爆出了一团火光。
许钟哀嚎一声,拔腿就朝上跑,慌不择路的撞进万寿阁,被门槛结结实实的绊了一跤后,原地滚了两个滚,直到撞到一个人的腿才停下。
手电被摔的脱了手,好在是没有灭,顽强的照亮了一小块区域,许钟在这样恐怖的光线中,总算看清了眼前伸手准备拽他起来的人是李阐。
难为他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记得不要欠他人情,从地上独立自主的爬了起来,捡起手电筒,一瘸一拐的去打卡机前压按钮。离八点只差半分钟了,实在是好险好险。
许钟松了口气,连个招呼都不想打就想溜,刚顺着墙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只听李阐好奇的问他:“叫的那么惨……刚才有鬼追你?”
追你个头!许钟心里说,看见你才是见鬼了。但是本着不想得罪人的j-i,ng神,还是回头挤出了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说:“你怎么还不下班?这么晚待这……”他话说了一半,才看见李阐背在身后的手上拿着的分明是他们的考勤表,因而愤然的直接拐到了下一句:“再见!”
这个人绝对是来查他考勤的!没想到他这么变态!许钟一路腹诽的朝下跑,眼看快到牌坊,脚步却慢了下来,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李阐的脚步声就在身后,他又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李阐一直在许钟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见人停在了牌坊前,并未再问,而是接着朝下走,两人错身的一刻,许钟突然叫了他一声。
“喂!”他说,“你看我。”
手电筒的光在李阐脸上短暂的停留了一刻,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然而许钟马上关掉了手电,他们离市区太远,遥远天空被霓虹照的发亮,但这里的一切依然罩在无尽的夜色中。
但李阐还是能看见许钟的眼睛,他的脸转过去,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