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还是去卖艺吧。”
“不了,不了,远在京城,怎么也不能丢世子的脸。”他的手在前头直摆。
“我家在辽东,在京城丢脸怕什么……”陈韫玉拍了怕他的肩膀道,“行了,转过来我看看……”
凌雁迟神情得意,双手微张任他打量。
陈韫玉捏着下巴点头,“除了脸不像小厮之外其他都没问题,等下进去时你把头低着点就行。”
“都听世子的。”说完就把手里的镀金折扇朝他一递。陈韫玉接过来随手一展,微微一笑,风姿无双,两人就出了公主府。
从西安门入皇城,途经恢宏宫道,过金海桥,兵仗局,再由西上门这才抵达宫内,两人脚程不慢,进来时前头正好有几个大臣,于是便不紧不慢的缀在几人身后,慢悠悠随着人流进到奉天殿殿前。
此时殿外御阶下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文武大臣,都在一边拱手寒暄。
“哎呀,张大人,多日未见,怎么看你圆润许多,莫不是我记错了,大人不是告病休息的?”这位官员身着绛色常服,头戴乌纱帽,胸前的补子纹样是只孔雀,是个三品文官,看年纪四十有余,只一双眼珠子透亮,说话时恨不得将人看穿。
“王大人又所不知,大夫说我这不是胖,是水肿!”这位大人看样子是个耿直的,言语间尽是对自己疾病的忧虑,年纪较轻,不到四十,身上常服胸口的补子是只云雁,这是个四品。
这位王大人很快凑到他耳边道:“哎呀,我听说水肿可能是肾经不通,张大人日后可要多多节制呀!”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肾不好?
凌雁迟有些牙疼,在后面扯了扯陈韫玉的衣服,低声道:“这里的官员都这么活泼么?”
陈韫玉缓缓点头,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看到文萱说的那个呆子没?”
眼看世子的注意力有些歪,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把周遭的人飞快一瞥,道:“你往南面看,玉柱前盯着这位王大人一脸不耻的那位是不是?”
“……”陈韫玉把脸转了个方向,果然看到一个一脸愤世嫉俗的年轻人,一双眼就差把这王大人的常服烧个窟窿。
陈韫玉总算能理解一点祁文萱的感受了,就这个看法指不定哪天就会把脑袋看掉,于是他上前几步,隔绝他视线的同时还对他笑了笑,这蒋风虽然性格直了些,可基本礼节还是有的,扫了眼他腰间的玉,认出他的身份,见他没有言语的意思就朝他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很快教坊司的一群人就来了,怀里或抱各类乐器,或着华美舞衣,在一旁立着静静等候,一旁尚酒尚食的紧随其后,而奉天殿内布置御座和黄麾的尚宝司的人已经徐徐走出……原来是时间已经到了,已是戌时,本次宴会的主角皇帝本人却还没到,等候通报的礼仪司一众人头上都急出了汗,过了一会才有个太监急匆匆走过来高声呼道:“皇上驾到……”
众人高呼万岁后,礼仪司的管事便接道:“恭请皇上升座……”
很快一抹明黄的身影携着一位冶艳美妇便走了出来,这位陈景帝看起来只三十出头,面上既看不出威严又看不出和善,随意朝那跪着的百官一瞥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倒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礼乐随即响起,陈韫玉突然想扭头看一看凌雁迟,可这还跪着,只好伸出手在后头探了探,凌雁迟看到这手有些不解,捉住他的手,在手心写道:“何事?”
陈韫玉却只是捏了捏他的指尖。
这是在怕自己紧张?凌雁迟心里一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随后将手收回去。
皇帝入座,太子、亲王起身入殿,紧接着文武百官入殿,依品级入坐,自此宴会始。皇家宴会繁文缛节居多,光禄寺给景帝敬酒敬汤,序班给朝臣敬酒,教司坊跪奏礼乐,文武百官也得跪听,欣赏完后总算到了光禄寺来收御爵,序班也给朝臣收了杯盏,这时乐起,臣子谢恩,齐恭祝皇帝万寿无疆,一番客套话之后序班这才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