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雁迟笑的谦逊有礼,冲他微微颔首道:“劳王公公费心记挂,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他侧开身体,李斯就拿着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小心递给他。
王公公笑眯眯的接下,将一个玉瓶递给李斯,一脸无害道:“陛下这次给侯爷配的药除了压抑喘疾之外还有强身健体之效,侯爷须得日日服用才是,若是药完了可要早日报给太医院。”
凌雁迟干脆点头道:“公公说的本侯记下了,公公费心。李斯,给公公倒杯茶,顺便给我倒杯水,我这里先服一颗,也好让公公看了方便回去当差。”
王会脸色微变,他是宁帝旁边的红人,才满五十五就已经坐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这里凌雁迟的话说的十分直白,他说的“方便他回去当差”,若是寻常药丸他犯不着用这么重的字眼,王会敛下神色不禁猜测道:“莫非这位年轻的侯爷已经知道药有问题了?可他为什么还要吃呢?”
在他沉思的时候凌雁迟已经将药吞了下去,王会这才恢复笑脸道:“如此甚好,咱家就不打扰侯爷,先告辞。”
凌雁迟背着手微笑点头:“公公好走,李斯送送公公。”
李斯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前头带路:“公公这边请。”
在两人走后凌雁迅速从偏殿绕到水池旁伸出手猛掏喉咙,这几日他心里有事,没怎么进食,这会掏了半天就吐出几点酸水,半晌才脱力似的靠在朱红栏杆旁。
李斯找了半天没见着他,这会却在水池旁看到他一脸茫然,眼泪唰就下来了,扶起他道:“将军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凌雁迟被他一惊也回了神,看他这幅模样便打趣他:“做什么还哭了,你这样怎么讨得到媳妇,比女儿家还爱哭。”
“他们又让你吃什么了,早前害你日日发烧还不够么!”
凌雁迟摆手,不甚在意道:“没事,没事,还是先前那药,现在得托你办个事,你去内务府要几味香来,就是我平日里调的那味南朝遗梦。”
“公子怕自己睡不好觉么?”
“你傻呀,又忘了么,陛下呆久了会困,自然就会回宫。”
“对哦!”李斯一拍脑袋,收了眼泪露出一点喜色,“瞧我这一见将军都糊涂了。”
“那快去吧,顺便让人给我准备身衣服,等下我去清池里泡一会,下午就别吵我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那将军等着,我这就去!”
凌雁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他现在还真有些困,如此也好,若是做梦能梦到那个人就好了,这深宫,总归在是寂寞了些。
这一觉他睡的天昏地暗,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让他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忍不住想,这要是还在大陈该多好。
香已经燃上了,周遭充斥着淡淡的冷香味,他动了动,坐起时竟觉浑身酸痛不已,随手摸了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玉塌上的衾被变薄许多,竟觉有些硌人。
“李斯……”他轻深唤了句,得唤他加床褥子。
殿里空荡荡的,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老远的烛台上散着微弱灯火,绣着金线的黑色束顶帷帐朝四方散开,将一切隔绝,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
“他在门口,需要孤帮你唤他么?”
凌雁迟的心猛地一跳,这才发现殿内还有个人,手蓦地握紧,迅速将面具覆上,披上外袍避开他的手,下床跪地行礼道:“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见他隔得远远的宁帝也不见怪,坐到一旁雕花椅上笑了笑说:“先起来,今日政事少,得了闲就想来看看你,见你熟睡孤左右无事,就多坐了会。”
凌雁迟这才站直身体,道:“陛下若是找臣有事,尽管让李斯唤臣去飞鸿殿便可,这样等在这里万一耽误朝政岂不是臣之过。”
“无碍,孤待一会就走了,雁迟用膳了么?”
“……臣今日没有胃口,若是陛下想吃臣便让李斯唤人去准备。”
“这样的话孤就回去了,下午孤唤来几位内阁大臣商讨雁迟的提议,他们均不赞成大夏出兵。”
凌雁迟冷下脸道:“迂腐……鼠目寸光,就顾着眼前利益,他们是不是又在说什么一战穷三年这种鬼话?”
宁帝温和一笑,道:“雁迟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顿时一哽,知道自己这是多话了,低头眨了眨眼道:“陛下听臣一言,此仗必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把北吴打服他们是不会死心的,陛下难道忘了早几年他们对我边境百姓的屠戮了么!我国与大陈尚有五年之约,且大陈能用的主将……周士谋之后再无他人,若此次我军出兵解围,就是卖了大陈一个人情,那陈景帝知趣便不会同我们反目。只有这两国安分了,我大夏百姓才能休养生息!”
宁帝在屋子里逡巡几圈,最后把眼光落在随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凌雁迟的侧脸上,又问:“此次出兵雁迟心里可有人选?”
“智国公智勇双全,可用。”
宁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听你的意思是想任他为主将?”
凌雁迟点头,“臣外出有段时日,戍边事宜均是马国公亲力亲为,他为主将天经地义。”
“孤却以为不妥,论智谋,雁迟在马国公之上。”
凌雁迟不说话,只看着景帝,照他看来宁帝这次应该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