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攸问,他想来想去,只想到是不是讨论过的生日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公司要你明天出差吗?”
昨晚他直接问了祁征云这次打不打算出去玩,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确定明天的庆祝活动是两个人一起待在家里玩游戏、看电影、自己做晚饭吃了——虽然感觉和平常日子少了点差别,听起来也挺不错的。他还打算好了今天要抓紧把工作做完,好腾出一整天的空余时间呢……如果这个计划遭到意外破坏,就难怪祁征云对他摆出一副不开心又有点歉疚的表情了。
祁征云在开口前顿了顿,似乎临时改变了原定的说辞。“是可能有点事……不过还不确定。”他含混地说,“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说完后他和陆攸对视了几秒,突然深沉地叹了口气,好像真的很沮丧似的。陆攸感到祁征云的手臂在他身体两侧收紧,将他摁在怀里再度用力抱住了。
他衬衫的下摆被蹭得掀了起来,男人温热的掌心紧紧贴覆着后腰处敏感的肌肤,好像不满足于隔着衣物进行的拥抱。“我好不甘心。”陆攸听见祁征云这么嘟囔了一句,声音发闷。他都要吃惊起来了:不至于沮丧到这种程度吧……
不过回想起来,从交往至今,确实只有他会因为各种突发事件而在约会时迟到或早退、有时还要临时变更计划,而祁征云从来都没有对他爽约过。祁征云似乎能够杜绝一切意外,不让任何除了陆攸本人以外的因素打扰到他们的相处。在类似这样的某些方面,因为祁征云做得实在太完美了,以至于陆攸对一些由他造成、原本是人之常情的缺憾都不自觉愧疚起来——从而在其他时候,本能地想要选择忍耐作为补偿。
这回总算要出现一个例外了么?
陆攸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的,祁征云那些“完美”的表现以前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甚至暗中期待过祁征云哪天出现什么纰漏,让他的心态能稍微平衡一点回来。但此时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却反而感到心脏微微一缩,仿佛祁征云态度中的某些东西刺到了他。
陆攸一边奇怪怎么连他自己的情绪也跟着变脆弱了,一边还是放弃了难得可以损祁征云一下的机会,转为安慰地在祁征云背上摸了摸——他原本打算是要摸脑袋的,谁叫祁征云表现得像个小孩子,然而祁征云抱得太紧,导致他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只好退而求其次。“没关系——我又不是以后都不过生日了。”他开玩笑地说,“记得回来补送礼物给我啊。”
他只是随口一说,听在祁征云耳中,滋味就难以描述了。祁征云心头涌上一股浓烈的酸涩,让他眼圈发烫,却还要拼命咬紧了压抑住情绪,不能让陆攸发现端倪。
即使要在途中经历千万次心碎——在这一次轮回开启之前,他曾经坚定地如此许下过誓言。但他既然已经被爱变成了可被轻易伤害的凡人,就不可能不怀着侥幸祈祷能够避免哪怕一次的离别。
拜托……求你了。不要就这样结束。不要再次将这一切从他身边夺走。在此之后他或许会j-i,ng疲力竭,需要沉睡像死亡一样漫长的时间才能积攒起足够勇气进行下一次尝试。
时间够了吗?他给陆攸的时间,竭尽全力去拖延那个破灭结局的到来,为陆攸争取到的时间,足够愈合他的伤口、让他带着这一次的记忆,在系统空间那个冰柜般的白色盒子里醒来吗?这些时间不仅仅只是数年光y-in,也是他们共同营造的“幸福”。这样具有分量的东西,应该不会像匆忙吹出的肥皂泡沫一样轻易破裂吧!
祁征云抚摸着陆攸柔软的发丝,稍微退开些,低下头去吻他。陆攸的眼睛在向他微笑着,里面藏着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担忧,温顺的嘴唇尝起来则如往常一样甜美。他多希望他的身影能被封在这双美丽的眼睛深处,就像被琥珀包裹的虫子一样永远保存下去。
请终结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到来……
这天下午,陆攸独自待在家里,祁征云很罕见地没有继续黏在他身边,而是自己出门去了。他似乎想将“出差”的事情推后几天,不要破坏明天陆攸生日的计划。陆攸试图劝他放松一点,未果,只好放任他去了。骤然得到“自由”的感觉反而让陆攸颇有些不习惯,一下午因为想要祁征云帮忙拿东西过来叫了他几次,然后才想起祁征云不在家,只好自己去拿——如果祁征云往常的所作所为是对他的某种驯养计划,这样看来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获得成功了。
祁征云在陆攸翻着冰箱、想找食材做晚餐的时候回来了,还搬回了两大箱矿泉水。他说厨房的过滤系统坏了,下午还洗了个苹果吃的陆攸狐疑地去试,龙头里涌出来的水果然断断续续,水流声中夹杂着空气窜入的杂音,像是过滤系统的某个地方被石子卡住了,水里还带着一股腥味。
陆攸隐约觉得这股味道有点熟悉,但祁征云听说他工作还没完成,就把他从厨房赶出去了,他便没来得及仔细分辨。
傍晚时分,铺满天空的晚霞格外绚丽,红得鲜艳而浓郁——残阳如血。祁征云拉上窗帘,打开厨房里白色的日光灯,把矿泉水从包装里一瓶一瓶地拆出来。密封的塑料瓶里,本该透明无色的水泛出了一点点淡红,他握着瓶子,力量透过瓶壁缓缓渗透进去,那点微红便悄然淡去了,仿佛往弱碱性的酚酞试液里滴入了酸。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