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皇甫释然,贼笑不语,心里却道:“所以咱们只要逼到她开屏,自然也会有马脚看。”
皇甫释然读到这句,除了无奈,也只有点头。毕竟,对付女人,顾回蓝显然更有办法。
“可不止是女人,”顾回蓝心里道,“男人我也有办法。”
澹台兄弟不知为何已经多日不和顾回蓝他们说话,非但不说话,连走路也不肯同车,吃饭也不肯同桌,好容易见了面,也要立即躲开丈许才点头致意。皇甫释然问道:“是否我们先露了马脚呢?”
顾回蓝胸有成竹道:“想要知道的话,再简单不过。释然你今晚与我抵足而眠,便可坐等真相。”
皇甫释然摇扇,片刻才答:“真难为你照顾我的释心术,这半天只想着脚丫子。就冲顾兄这份执着,我也该恭敬不如从命。”
顾回蓝不以为然笑道:“你就是真说出来故弄玄虚几个字,我还是会请你看的。毕竟,好戏不多见。”
皇甫释然终于笑开:“自从有你在,我就一直看好戏,恐怕这辈子是看不完了。”
顾回蓝赶紧凑上去:“释然是在约我来世执手?在下必定投桃报李,恭敬不如从命......释然你是不是应该握我的手,那棵梨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会开花吗?.......”
皇甫释然微笑不改:“你可知道这树为什么今生是树,而不投胎做人?”
顾回蓝盯着那树干,专注了一会:“六道轮回的事,我是不懂的。也许......投胎做树不必搬家,有好友来寻,总清楚去哪里找到它......诶?”
再抬头,皇甫释然已经踱回客栈门口:“它不投胎做人,无非怕听人啰嗦,你还站在那里不肯放过它?要逼它速死吗?”
顾回蓝忙疾步追赶,想到什么又回头来拍拍树干嘀咕道:“听说老树多成j-i,ng,你若要怨恨若要出气,寻我一人便好,你别看那个人嘴皮子利索,其实傻的很,与他斗,是生平最无趣的事,你可千万要记得。”
他千叮万嘱,絮絮叨叨,真像那树听得懂似的。夏风自叶间穿行而过,沙沙的响,仿佛也在笑这个自作聪明的天下第一傻,又仿佛是在承诺,这有史以来最荒唐最无理的要求。
是夜,细雨绵绵,微风习习,扬州城郊一条蜿蜒去向不知名处的小河,倚着柳岸石桥,近处远处,通通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仿佛是五行三界之外,传说中消亡一切的幽冥之地。就在这片暗无天日的空间内,远远的,突然飘来一团萤火般大小的光亮。青色的光,犹如传说中暑夜出没,死人血凝结成的‘鬼火’,顺着风飘飘忽忽,摇摇摆摆,慢慢的飘到近前来。轮廓渐渐清晰,成一盏青纱竹骨扎起的灯笼,后面跟着一前一后两个人。
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一具穿着衣服的骷髅架子,和一个神色诡异的紫面男子。
“喔。”这声音竟然是源自紫面男子的口,尖锐咿呀,不似人言,更像兽语。但显然,骷髅架子听懂了,停下脚步,点点头:“正是这里。”
提高灯笼,四处环照一周,微风细雨,所以就连不顾一切来扑灯火的飞蛾,都没一只。
可骷髅架子并不相信,将灯笼举的更高,凭借高高的个子,几乎要将灯笼悬吊到柳梢去,他边查边道:“咱们可不是来跟你捉迷藏玩游戏的,咱们没那个闲工夫。顾回蓝已是我囊中之物,关于他的戏法自然也由我定,你这时候还打他的主意,弄糟了,上头不会放过你的。”
青色光晕下,倏地飞过黑影一道,落地显形。黑色劲装的红刖冷眼斜睨这两个人:“本姑娘也不是来跟你谈交易的,本姑娘也没那份闲心,顾回蓝是我设计进的同仁当铺,理应是我的猎物,lùn_gōng行赏到最末,也轮不到你头上!”
骷髅架子冷笑道:“你?只怕他早就怀疑你了,否则以他的fēng_liú,怎么舍得放走一个tuō_guāng的美女?”
红刖眼睛一瞪,又羞又恼:“什么?!你竟敢偷看?!”刷,手臂一挥,也不知就从哪里钻来六个人,六把寒光乍泄的刀。
这次,换紫面公子冷笑,他不能语,口中发出的仍是兽语般的低吼:“哼。噢!嚄!”
骷髅架子点点头,眼中尽是鄙夷:“原来这就是你同仁当铺大名鼎鼎的六六大顺,每次都仗着人多取胜,俗不可耐到极点。和他们的主子用小聪明去引起顾回蓝的好奇心,以为人家会乖乖跟她走一样,把别人都当成了蠢物。等到发现顾回蓝狡猾的像只狐狸,根本无法控制的时候,她便只有tuō_guāng衣服去诱惑的法子了。可惜,殷勤过分,无功而返,非但使同仁当铺被人怀疑,连我兄弟都被殃及池鱼。红姑娘,难道你不想先算算这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