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个过程太短,痛苦也就不长。
秃毛雕一直没有再动,它笨呆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那么愣着,似乎不敢相信之前自己多次调戏不成反被捉弄的高冷蛙就那么冻死了。
它甚至还用乌黑黯淡的喙去碰了碰那僵硬的蛙身,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只情人湖唯一的琉璃色锦蛙再也没法一脚拍在它的呆脸上,再憋出一声发音像是“傻”的不屑蛙鸣。
薛藏雪背过身去,步履有些沉重地往走,他不大喜欢看到这种画面,一只雕和一只蛙的悲伤友情故事,真是很可笑不是么。
没走多久,他看到了一只被冻住的小斑鹿和一只银狐。
也不知道这对天敌是怎么跑到湖里的,追逐打闹么,还是共同逃命?
斑鹿几乎整个身体都都冻陷在湖里,只露出了一只红褐色的扁平鹿角和一截瘦弱的脊背。薛藏雪记得斑鹿阳光般的金棕色皮毛,还有腹部那酒酿花一样的雪白斑纹。可是现在,冰雪细细渗入了它发黑的皮毛里,原本顺滑的毛一簇簇支棱着,每一根都渗出y-in冷的死气。
银狐就在斑鹿的不远处,风s_ao蓬松的大尾巴在冰下,玲珑高傲的头颅拼命仰起突破了冰面,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银色尖耳趴着,跟琉璃蛙有得一拼的魅惑褐色眼睛被冰霜冻成了死灰色,似乎还想要再回望一眼什么。然而一层一层的冰在它突破水面之后又再次附上了它的脸,薛藏雪几乎可以听见冰晶迅速凝结的声音,
最终,它还是被包裹在了冰层中,在阳光下晶莹灿烂着,如同从前穿梭在山间树林里的那一抹银色闪电。
狐死首丘,狐狸死时头会朝着它自己洞x,ue的方向,可是,它的头只转了一半啊,它有没有看到?
薛藏雪有些茫然,虽然自己平时和这些动物们总是八字不合两看生厌,但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们这样再见。
自己自诩医生,大言不惭地说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生命失去,可是看着这些一夜间就逝去的生灵,竟然毫无办法。
我什么都救不了,谁都救不了,天地之大,哪有什么绝对能拯救的东西,哪有那么大的手去保护每一个生命?
心口似乎结了冰,那颗被扭曲过的医者之心一片一片接受着来源于大自然的凌迟。
他看看了远处的那只秃毛雕,脑袋低垂着,满湖的鱼就在它嘴边,而它仅仅是极尽温柔地轻轻碰触它们。
你,伤心么?还是在缅怀什么?
***
一段时日之后,薛藏雪再次探究了自己的脉络。发觉跟任何脉络走向都不同,甚至跟白发后来跟他看的上版本医典里的脉络走向都完全不同。
试着调动那些气息,在雪地上,在冰湖上奔走,逐渐地,竟然如同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般,脚步轻盈,步履快得令他自己都被吓到,甚至还能产生虚影。
薛藏雪那时已将白发看做师父一类的人,就将这个事情告诉了他。
白发十分惊讶,难道这后半本医典,自己研究那么多年的医典,竟然是本武功秘籍?可是,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武功秘籍,这些神神道道的文字里真的能看出什么?
不,一定是学生太笨了。
“你到底看了些什么东西?”
白发气得拍大腿。
“以日月之象看耳目之聪明,以山川之貌观己身之脉络,以风雪之态达气息之坚韧。形体骨r_ou_偶天轻地厚,喜怒哀乐走y-in阳交神。”
薛藏雪将自己的体悟念了一遍。
“这是讲的医理啊医理!你怎么能搞成这样?我堂堂药王谷一代天才药师,怎么教了你这么个不成气候的?怪不得你玄冰针法也学不走,原来是笨的!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