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羽带着歉意说:“石先……故渊,晓瑜明天上午十点还有一节游泳课,还得麻烦你去送一下,就在城西区游泳馆。”
“啊,没问题,你赶紧走吧,晓瑜有我呢。”
池羽一边穿鞋,一边又叮嘱池晓瑜:“要听叔叔的话。”
池晓瑜抱住爸爸,小声说:“爸爸再见,你要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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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天照顾两个孩子,石故渊摸到了些门路。因为明天是周六,石故渊允许他们多玩一个小时,自己则去书房里拉大提琴。
他可以对着谱子拉出许多乐曲,但他可以背谱演奏的,唯有圣桑的《天鹅》。
他刚刚记事的时候,跟父母去看过俄罗斯芭蕾舞团的表演,其中有一段芭蕾独舞,叫《天鹅之死》,配乐正是圣桑的《天鹅》。他曾听父亲拉这首曲子许多遍,一直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可令父亲青睐,直到他看到那段舞蹈——天鹅振臂欲飞,却最终归于沉寂。他小小的胸膛里灌满了水,压抑着他,直到现在也不曾退去。
曲子正在最高潮,却被电话铃声打断。天鹅飞走了,湖水定格了。
石故渊接起电话,说:“什么事?”
刘勉在电话的另一端强作镇定:“石总,碰上点儿麻烦,咱城东的富丽堂皇让局子给端了。”
第五章
富丽堂皇是桃仙市有名的休闲娱乐会所,深受新贵旧富钟爱。在桃仙市这一亩三分地儿,富丽堂皇就是身份和品味的象征。全楼共八层,一至五层面向散客开放,其中包括客房、ktv、spa、洗浴、餐厅、室内泳池、健身房、游戏室、棋牌室、茶室、影视厅、休闲大厅、儿童娱乐室等。
六、七层采用会员分级制,最高为黑卡,次等金卡,末等红卡。里面享受的设施项目,可谓天上人间,不足为外人道也。
最高层则是办公区域,闲人免进。
这么个地方,里面难免有些可大可小的龌龊。郑中天在时,省市的大小领导都很给面子,没少聚在此处白吃白喝白玩白乐,别说被端了,就连检查都没有过。如今是人走茶凉,郑中天刚化作一捧灰,那帮王八犊子就出来敲山震虎了。
石故渊对着电话说:“你不是跟我保证万无一失吗?”
刘勉委屈答:“这和市局不相干,是分局。”
“城东的分局?”石故渊叼起烟,咬着过滤嘴,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东陵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东陵那边儿啥事儿都没有。”
石故渊说:“你啊……就这么个破事儿,一惊一乍的。还有事儿没有?没事儿挂了。”
挂下电话,石故渊点燃了香烟,顷刻间书房弥漫起灰色的烟雾。石故渊打开窗户,清凉的夜风吹进屋子来,石故渊离开风口,掩口咳嗽了两声。
书房门口一上一下叠着两颗小脑袋,上头那个说:“叔叔,我爸说你不能吹风。”
下头那个声音小小的:“叔叔,爸爸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石故渊一回头,见俩孩子一个皱眉、一个噘嘴,不赞成地看着他,不禁莞尔。他掐灭了烟,又关上窗户,招呼他俩说:“不打游戏了?那洗澡去,洗完澡睡觉。”
一听洗澡,宋将晗噌地跑没了影儿;池晓瑜含着手指头,前看看,后看看,最终选择了石故渊的怀抱。不过她也不着急去洗澡,而是对着杵在地上的大提琴很感兴趣,摸了摸棕红色的琴身,她扬起尖尖的下巴壳,问:“叔叔,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石故渊握好弓,冲池晓瑜挥了挥:“对啊,不过这琴是拉的,不是弹的。”
“你拉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喜欢?”石故渊眼尾一飞,脑袋一摆,颇有得色,“小小年纪,耳朵倒是灵。你要是想听,叔叔再给你拉一遍。”
池晓瑜捧场得很,爬到墙边的沙发椅上,规规矩矩地坐好,上课似的腰板挺得倍儿直,听石故渊又拉完了一遍,她蹦下来,对着和她一般高大的琴说:“我喜欢这个,石叔叔,我也想像你一样拉曲子。”
石故渊蹲下来,和她视线平齐:“你想……?学音乐特别辛苦,大提琴入门又难又枯燥,你受得了吗?”
池晓瑜问:“什么叫枯燥?”
“就是你每天只能吃米饭,不可以换馒头,而且一日三餐,一顿都不准落下。”
“有糖醋排骨就行,糖醋鱼也行!”
“……这比喻不太恰当,我想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贴合的比喻来,石故渊认了输,笑着给池晓瑜别头发,说,“算了,难得你喜欢,明天你上完游泳课,叔叔带你买琴去。你是我上辈子的女儿,万一这辈子还随我,能耐住性子天天练琴,那我和你爸可不能埋没了一个未来的大提琴演奏家呀,哈哈哈。”
池晓瑜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听懂了石叔叔明天会带她去买琴,她高兴极了,羞涩地搂住石故渊的脖子,在他脸上柔柔地亲了一下。
石故渊觉得自己真是白捡了个女儿,池晓瑜和他特别投缘,即便偶尔会有些小淘气,但在他眼里,也是天下独一份儿的可爱。他坏心眼地挖起了池羽的墙角:“小鱼儿,叔叔对你好不好?”
池晓瑜点点头:“好。”
“喜不喜欢叔叔?”
“喜欢。”
“那叫声爸爸听听。”
“……”
“我不告诉你爸,没事儿。”
池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