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雅没有直接拒绝了,而是转了话锋问道:“父亲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难道是有什么人,和父亲说了些什么话吗?”
经父叹了一声,道:“果然是瞒不过雅儿你的,但为父也实在是不想瞒你。雅儿,今日徐知源来府上拜年时,与我提起皇上的身体越发……又言及幼太子又无人扶持……虽然只寥寥说了三两句并未深言,但这其中的意思,雅儿你应该是能懂得的吧?”
经雅避重就轻地挑了个经父话里不紧要的问道:““徐知源?是太子少傅徐知源吗?”
“正是。”
经雅挑着嘴角微微翘了下,却不是什么高兴的意思:“父亲,您与东宫素不来往,东宫也从未有过要亲近之意。如今太子少傅却贸然过来府上拜年,还和您说下这些话,父亲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经丞相摇头,说:“雅儿,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过徐知源此番举动,却不是莽撞,而是有人授意的。”
有人授意的?
如今朝中有谁能指使动东宫的人?
大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幼太子又实在年幼,这两人除外,还有能指使东宫的人来与丞相交好的,大概就只剩下那一位了……
经丞相见经雅神色,便知道她已经猜出来了是谁。
“雅儿,为父处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但你若不愿意,为父会再另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经雅搓了搓指尖,没有立刻对经父的话做出回应。
上一世,她就是不忍心经父为难,所以才应下了这件事,谁料她的那一点不忍心,却是害了经家满门的错着。
她现在还是同样不忍,但却绝不会再走错路了。
于是,淡淡的神色带上一抹为难,垂着眼看着地上的木纹,经雅道:“父亲……此事,您容我再想想吧……”
经父同样是不忍心逼她逼得太紧,点点头,道:“好。”
“这事虽重要,但也不太紧急。雅儿可以慢慢想,如若还是不愿意的话,雅儿也不要勉强自己了,为父会再另想别的法子的。”
经雅站起身对经父行了一礼:“多谢父亲。”
经父连忙摆手:“雅儿这是做什么?你我父女,还需要这般虚礼吗?”
经雅直起身,却没有再坐回去椅子上,而是直接和经父告了退,拿起桌上的那本书就准备回房休息去了。
经父知道是自己今天所讲之事太过突然,立刻便允准了。
经雅进到屋里,单手解了斗篷,望兰接过挂了起来,挂好后又去端了水过来给经雅洗漱。
就着温热的水洗漱过,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望兰铺好了床,便就叫了经雅睡觉,经雅应了一声,将书搁在案子上,才回来上|床躺下了。
将帐帘抖开放下,望兰笑着道:“小姐睡吧,有事就叫我。”
“嗯。”
经雅看着帐帘合起来,才闭上了眼睛。
可眼睛才闭上了还没半刻钟就又睁开来了,想到晚上经父同她谈的事情,她实在是睡不着。
今日是徐知源来,父亲还可周旋一二,可若是明天后天就变成了明旨降到,父亲难道还能为了她抗旨吗?
不能抗旨,只能遵从,就算她重来一遍,经家也还是要走上那条路吗?
若如此,那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不行,绝对不行!
既然她有这个机会重新来过,那就万没有重蹈覆辙的道理。
目下不能急,那边才是派了徐知源过来,父亲也说可以再另想办法,说明还没有到不能转圜的地步。只要长公主能赶在宫里之前出声,那就不算太糟糕。
初十,若是过了初十,长公主那边仍没有动静,她便亲去一趟长公主府。
决不能由着经家陷入他们的步调里,一步都不能,否则将来若再想抽身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经雅定下心思,不再多虑,翻了个身朝向里便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初一过去,拜年却还没有结束。
只是一日比一日客少,比起除夕和初一的热闹也淡了很多。经雅这些天就一直闷在屋里头,连书房都少去了,偶尔露个面也是心神不振的样子。
这倒也不单是做给经父看的。
毕竟经家处在这个位置上,注定了就会有不少眼睛盯着经家。
经父起先担心,还特意去问了经雅,后来知道了经雅的意思也就没再管了,只交代了她一句要点到为止。
经雅心中明了,便笑着受了教。
就如此,一直到了初八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