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萧辰开口,他没说什么哄慰的话,只道,“苏洋已班师回朝,苏老将军……还在天牢里,儿臣斗胆请教父皇有何深思?”
萧广目光一肃,神色骤变:“怎么?”
“将士们刚打退敌兵,立下战功,未免对此……”萧辰适可而止。
“若让你们来,打算如何处理?”陈帝道,“朕不想听虚话。”
“此时……动不了苏家,”长宁道。
“等你们为皇位争个头破血流,再予外姓人坐收渔翁之利?”陈帝道。他三个子女自然是连忙跪下说万不敢有此想法,陈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怪罪过你们了?朕乏了,都下去吧。”
长宁并未与萧湛和萧辰同行,匆匆走了。
萧辰忽然道:“父皇此话一出,我才发现苏家势力其实在你那里,湛儿。”
“别开玩笑了,”萧湛叹了口气,脸色不太好看,“我没有想过。”
萧辰只笑,又道:“还有一件事,别再为了苏老将军去求父皇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引得父皇猜忌,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萧湛低声道。
萧辰目送着萧湛与他分别,瞧不见背影了。又问身边的侍从:“这时候,上林苑热闹么?”
“听说苏老……苏洋将军这几日在那里打猎,”侍从道。
“哦,明日去看看吧,有什么猎物,”萧辰道。
萧辰次日去打猎,却并没换装扮,宽袍缓带,衣袂临风,与穿着利落装束的苏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将军好兴致,”萧辰刚到狩猎树林的边缘,苏洋便胳膊上挽着弓走出来,身后的将士拖着一只鹿。
“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好兴致,”苏洋拱手笑道。
萧辰提了提嘴角:“苏老将军尚身陷囹圄,苏将军……与湛儿的事,可想好如何交代了?”
苏洋眉心拧在一起:“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第九章
萧辰行至近郊,萧湛正好独身一人牵马而来,眉心皱着,萧辰唤他,才有些惊讶地抬头:“哥哥……”
“本想狩猎,但走得太心急,什么都没带,”萧辰道,他挥手叫侍从离开,又笑道:“你这样子是要去做什么,这就准备去天涯海角了?”
萧湛摇头,面色惴惴的,想不明白似地:“……他不跟我走。”
萧辰眉毛几不可见地扬了下,垂了眼睛:“你打算如何?”
“我不知道……我多跟他解释一下,”萧湛迟疑地道,他说到此又停住。
“这算什么办法呢?你在我这里都没受过委屈,往别人那里低声下气去?”萧辰并不严厉,“苏洋不敢。”
“怕什么呢……”萧湛苦笑。
萧辰却面色缓和了许多,指了指来路:“算了,你去试试吧。”
萧湛稍顿,便与萧辰告别去了。
这厢萧辰随手折了一朵开到正盛的花,漫不经心地往回走,一只鸽子突然扑棱着翅膀飞来,萧辰伸手,鸽子便停在了他手上。
萧辰从鸽子腿上解下一枚小小的纸卷,扬手放了鸽子,这才展开,上头一行细密的蝇头小楷:“火种已布,风渐起。”
萧辰嘴边缓缓浮起笑,把那张纸揉成球,扔进了从上林苑弯曲淌出的河水中。
上林苑里的苏洋狩猎到一半再没兴致,吩咐手下带了猎来的几只鹿和野兔之类,准备往回返。苏洋刚上马,眼睛打了个突,又对手下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些晚上给兄弟们下酒。”
“好嘞,”侍卫应了,路过此时出现的萧湛身旁,拱手行礼,纷纷离去了。
苏洋下马,也要行礼,又被萧湛拦住。苏洋也不坚持,直起身来,没看萧湛。
“我们可以不离京城太远……这样你想回来也很容易,”萧湛小声道。
“要是我执意留在皇城呢,”苏洋愣了下,深吸了口气道。
他见萧湛没说话,又道:“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两天我想了下,殿下,我们其实不是一路人,身份地位想法,不管哪处,都不足以支撑我们这样冒险……”
萧湛面色渐渐发白,他却仍一动不动,眼眸中透出冷意来,神情没一丝裂缝。
“说起来……我,”苏洋似乎犹豫了下,也许是萧湛眼花,那点犹豫很快石沉大海,“我不是没有感情,但我此时才知道你这样认真看重,是我辜负你……殿下,你以后别再这样喜欢别人,会毁了你自己……”
“你不敢,是么,”萧湛道。
“我什么都说了,有什么不敢的,”苏洋道。
马匹不时仰头嘶鸣一声,萧湛狠狠抓住缰绳,一字不发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疾驰离开了上林苑。
是夜,夜幕低垂,星河缥缈,月亮遮遮掩掩地躲在云层后。
天牢里守夜的狱卒正围在一桌说些不知哪听来的碎嘴,三五人压低了声音。一个小狱卒提着茶壶走过来,便要往桌上的茶杯里添水。
几个狱卒立时噤声,又放松下来,等着这小狱卒添水,一个短胡须的狱卒忽道:“生面孔,新来的?”
“小的以前在外头,后来头儿把我换下来了,”小狱卒恭恭敬敬地道。
“这轮调够快的呀,啥时候把我们换外头去,”那狱卒冲那几个人使眼色,几人大笑起来,“你能得着这好差事,还跟兄弟几个在这瞪着眼睛当夜猫子?”
“去去去,”那短须狱卒不耐烦,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