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玉米排骨烫,明天是牛骨萝卜汤,还有鱼汤菌菇汤,变着花样,怎么补怎么来,做好了饭也不走了,会坐下来陪徐闪亮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徐闪亮觉得太不真实,在家里就像个亦步亦趋的小尾巴,周鹤青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即便周鹤青在厨房忙活着没工夫理他,他也得把作业搬到餐桌上去做。
好在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小周老师答应他了的。
他们面前摆着四菜一汤,r-u白色的鲫鱼豆腐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周鹤青看他馋得厉害,单独盛了一小碗摆在他面前,这样凉得快。
他重新坐好,下意识道:“多吃点,明天早上就不能吃东西了。”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徐闪亮捏着勺子有些莫名其妙:“明天早上我为什么不能吃东西?”
他多聪明啊,一问出口,就明白了周鹤青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的时候,父母的疼惜是假的,哥哥的敌意是真的,母亲的嫌恶是真的,父亲可能只是把他当做曾经征服过一个优秀女人的战利品,长大以后就知道,同学的情谊也是假的,每个人都想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可他能有什么呢?他除了满腔的爱意其实一无所有啊。他以为啊,这世界上的虚情假意那么多,但至少有那么一个人不会这样对我。这个人会分享他的喜悦,会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给他擦眼泪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安慰,会认真听他在说些什么,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会在意他的想法,会告诉他是非对错,会站在他那边帮他出气。
可那是停留在二十岁之前的小周老师,那个小周老师已经被永远地留在时光的罅隙里了
人都是会变的。
徐闪亮看着面前的鲫鱼豆腐汤只觉得如鲠在喉,“所以,你近段时间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你以为伯母要换的□□是我的?给我煲汤是,陪我出去是,和我上床是,就连上学期期末我高数答得一团糟,给我及格也是,就连你说你喜欢我,都是假的是不是?”
究竟是从哪一个环节开始出的问题呢?徐闪亮想不明白,他心里甚至在恳求周鹤青,可周鹤青不说话,愕然的表情仿佛受害者应该是他。
你反驳我啊,我求求你,你反驳我好不好?
徐闪亮像是放弃般,疲惫道:“我究竟怎样做才能讨你的欢心?”
“我也曾想过要利用愧疚感把你捆在我身边,但很可惜的是,那个人不是我,医院后来打电话过来说出现了一个匹配度比我更高的。”他嘴角牵起一个难看的弧度:“你后悔了吗?之前对我那么好,我这么没脸没皮的其实你早就恶心透了吧。”
那些肮脏的扭曲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侵蚀殆尽,弥漫的黑气里是他的孤独和痛苦,亦是他的利剑,他克制不住地就想要伤害他最爱的人。但他更像是一只受伤颇重的幼兽,事到如今只会痛苦哀嚎,再也接受不了别人的好意。
周鹤青脸色白了几分,他伸手按在闪亮手上,想说不是的,但他发现徐闪亮在抖,克制不住的,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可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他终于……爱上徐瑾了吗?
那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响,像是不得到回答便永不甘心,他艰难张嘴问道:“你那个时候求我,是不是害怕我不愿信守承诺,不去医院做手术?”
周鹤青:“不是的!”
可徐闪亮闭了闭眼眼睛,落下一行清泪,周鹤青明白,他不愿相信他了。他反驳得太晚,错过了最佳时机,等到他想握紧闪亮的时候,徐闪亮已经把手抽了回去。
徐闪亮声嘶力竭道:“我多希望那个人是我啊!你说过你和她只是逢场作戏的!”
多可笑啊,他和一个女人共享爱人那么久,可到底还是输了。
他像是一个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地将面前抓到的一切都往周鹤青身上砸过去,汤汁兜了周鹤青满头满脸,可他躲都没躲,只等着徐闪亮平息自己的怒火。
能扔的都扔了,该砸的也都砸了,餐刀斜着飞过去的时候,周鹤青还是躲了一下,眉峰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刹那间鲜血如注。
徐闪亮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直到此刻才清醒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捂住脸,把那些呜咽全部堵在嗓子里,他感到周鹤青似乎想过来,吼道:“别过来!滚出去!你快滚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出去!”
别看我,别看我的丑态,别看我善妒的脸。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周鹤青沉默地站在原地,那些淋漓的汤汁顺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混合着残存的血迹,缓缓滴落到地面,那么安静啊,这点细微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得清。片刻后周鹤青动了,他弯腰将那些破碎的瓷器和食物打扫好扔到垃圾桶里,又将地上污垢一一擦尽了,才转身走开。
徐闪亮双脚踩在椅子上,他把头埋得很低,尽全力抱着自己,他听到周鹤青离开以为这个人终于受不了走了,没想到又听见回来的脚步声,下一刻整个人突然腾空,是周鹤青将他抱了起来。
周鹤青脱掉上衣,露出赤|裸强健的上半身,他把徐闪亮抱到沙发上坐好,又返回去将桌布和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
他们彼此沉默不说话,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才过了几分钟。
洗衣机完成了它的使命,不要命地叫了起来,像催命符,也像神对他们做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