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绎被匕首刺中时,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死在这里怎么办,却是如果他死在这里谈衡该有多伤心。他在这个世界上没别的亲人,大概也只有谈衡一个会因为他的死痛不欲生。一想到这里,蒋绎就特别后悔他这几天执意不肯同谈衡和好,其实说到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谈衡骗了他一回又怎么样?他又何尝没有骗过谈衡呢?
蒋绎左肩上c-h-a着一把锋锐的匕首,血流如注,疼痛和恐惧充斥了他的全部感官,大脑却反而异常清楚。蒋绎不知所措地想道:为什么?
蒋绎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锋芒毕露,得罪人肯定是有的。但是他从来不做把人逼上绝路的事,无论如何都会想方设法给人留一线回圜的生机。 他不敢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正大光明,但是至少问心无愧。所以蒋绎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这样恨他?
甚至恨到要杀了他。
暗黄色的路灯下,血迹并不明显,可露在外面的那半扎长的匕首却是寒光慑人。林正彦大惊失色,赶紧冲到蒋绎身边,一把扶住他,失声叫道:“你怎么样!”
蒋绎竭力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跑啊!”
林正彦却没有动。他是斯文人,从来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怎么不怕?可他尽管怕得浑身都发抖了,依然固执地挡在蒋绎前面,死死握着那根一碰就会断的高尔夫球杆,如临大敌地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
……隔着口罩,蒋绎似乎都看得见凶手轻蔑的笑意。
行凶者原地不动,活动了几下脖子。他每动一下,林正彦就会条件反s,he似的做出一个拙劣的攻击姿态,然而每一次他都发现是虚惊一场。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却觉得好像过了一整夜。行凶者突然发难,林正彦愣是比人反应慢了两秒,不过堪堪够将球杆挡在他跟蒋绎面前。然而那人只是轻轻一拨,昂贵的球杆就脆弱地断做两截,林正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到一边,踉跄着摔了一跤。
人为刀俎,蒋绎竟还冷静地笑了笑:“你要什么?要我的命可不太划算。这里是b城,我要是死了,你也跑不了,何必呢?”
那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嘲讽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是都怕死得很么,你还能跟我讨价还价?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命没兴趣,我只是拿我的东西而已。”
那人出手如电,蒋绎根本来不及反抗。他只觉得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第十三章
等蒋绎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已经在林正彦的车上了。左肩的匕首不见了,伤口被人用极不专业的手法处理的一下,止血效果比较有限。不过好在那一刀既没伤筋动骨,也没碰着要紧的血管,蒋绎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了的。
林正彦却比他更紧张。他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就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指骨因为用力而泛起了青白色。他发现蒋绎醒来的时候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不住地颤声说道:“没事,没事了,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坚持一下,啊。”
也不知道是说给蒋绎,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蒋绎刚才短暂的昏迷应该是疼的,那人下刀极有分寸。因为蒋绎发现那一刀其实本来都要扎到心脏的位置了,却在刺入肌r_ou_的一瞬间硬生生偏离了几寸。
那人没打算杀他,所以蒋绎刚才才敢跟他拖延时间,企图等警察来抓住他,或者至少把匕首留在自己身上。
那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和证据,上面肯定有罪犯的指纹或者□□什么的。看他这个专业的手法应该不是新手,说不定公安局都有案底,到时候一对便知。
可谁知道那人伤人之后,还能那么缜密冷静地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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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绎被推出手术室时,脸上身上的血迹已经都处理干净了,他换了身柔软的病号服,显得脸色异常苍白。蒋绎冲着林正彦虚弱地笑了笑:“谢谢。”然后是:“谈衡呢?”
那一刻,林正彦觉得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蛇一样缠紧在自己心间。
接到林正彦的电话后,谈衡只用了五分钟时间就飙到了医院。他还穿着睡衣和拖鞋,好像不知道冷似的。谈衡一见林正彦就急吼吼地叫道:“小绎呢?他怎么样了?”
不是“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也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此时的谈衡只关心蒋绎一个人,一件事。林正彦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见到蒋绎的时候犹自志得意满,可现在却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后半夜的时候,蒋绎被伤口疼醒了。他先是手抽动了一下,立刻被人握住,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在他耳边说道:“小绎?”
蒋绎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谈衡立即大为紧张:“怎么了?疼得厉害?”
蒋绎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谈衡就像脱了力似的,捧着蒋绎的手把脸埋了进去。随着蒋绎醒来,谈衡焦虑的心情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后悔和后怕。他根本不敢想,如果蒋绎真的出了什么事,
蒋绎受伤的消息就像长了腿似的不胫而走,顷刻传遍了他整个朋友圈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傅秉白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对蒋绎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笑道:“没什么好东西,半夜没人给做吃的,都是来的路上现打包的。不过你也不能多吃。”说着他打开食盒,各色茶点小吃铺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