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香上一点点蔓延的红色和渐渐生出的灰色,突然说道,“饶哥,我从一本书上看见过,有些晚辈给长辈上香的时候,香会突然灭掉,或者香灰掉落在了桌子上……再或者,有时候香从中间折断?”
“是有这种事。”闵饶跪坐在蒲团上面恭敬的又磕了几个头,那是晚辈、后代对于长辈的礼数,三次之后,他站起身,说,“大多的说法,是已经故去的长辈不愿看到子孙受苦出现磨难,宁愿死后受刑也要为后代示警。”
顾思安嘴唇微动,却没说什么。
案台上的香烟袅袅,一圈一圈的笔直向上,在空中后挥发消失不见,顾思安愣愣的看着,说,“那现在呢?姥爷走的安心吗?”
“很安心。”闵饶看了他一眼,之后安慰道,“这些不过是无稽之谈,福祸自古以来都和人的能力不无关系……当然,你要是觉得自己很倒霉的话,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运气分给你一半。”
顾思安这才扭头看了看闵饶,察觉到对方眼中的笑意之后,耳根子莫名其妙有点发红。
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绞起来的手指,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连自己都没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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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安的外公下葬的那一天,持续了将近半月的雨水终于变成了毛毛细雨,打伞觉得没必要,不打伞又最能沾s-hi衣裳。
外公和外婆是夫妻墓,墓碑上两张黑白照片正在温和的笑,一起凝视着没有定点的远方。
所有人走后,顾思安在那里又停了很久。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墓碑上本身用来挡雨的石檐正巧能挡住一点他的头部,圆区内部很少有树木,天气y-in沉,看不见太阳的四下里显得更加的压抑又沉闷。
顾思安把头靠在外公的墓碑上,感受到了来自于眼眶当中的s-hi意和流出的滚滚热流,哽咽着,终于更加的蜷缩在了一起,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抵抗所有看不到的一切,把自己更靠近墓碑,低声的哭着说,“姥爷……”
这位自他出生起就在他身边,陪着他走过了人生最j-i,ng彩的二十多年的老人,终于又一次的离他而去了。
可是这一次,老人案前的香总算没有再突然熄灭,总算没有再突然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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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区每天来来去去多少人,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着进来,又开心着出去的。
顾思安也不例外,细雨沾衣,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冷的,根本就摸不出来衣服到底s-hi不s-hi,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发抖,身上的热量也不断的在被贴在身上的衣服带走。
他吸吸鼻子,找到地图看了一眼,发现园区附近很难打车,而要等到这里的班车到市区去,起码还要再等两个小时才有一趟。
早知道让爸妈给他留一辆车了……虽然他这辈子驾照还没考,但好歹脑子还在,开总是会开的。
顾思安往手上哈了一口气,打着哆嗦往前走,却发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在班车站前停驻着的一辆黑色宾利。
宾利的外形看上去并不起眼,顾思安在雨幕当中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心脏就是一跳,下一秒,他看到了撑着一把黑伞从车上走下来的闵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