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就是太平的大婚,大婚在长安举行,明明是太子娶妻和公主出嫁一同,但似乎大家所关注的,只有太平。我自然免不了奔波回长安,看着太平沉浸在幸福中的脸庞,我的心上蒙上了一层y-in霾,薛绍和太平,在我所知不多的历史中,似乎并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长安彻夜的灯火,喧嚣的歌舞,让这片刚经历过杀戮和争夺的都城沾染了勃勃生气。
之后又是两年,遥遥无望的回家之路让我绝望,我在深夜里痛哭过无数次,想起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每一个冰冷的夜晚,我都希望着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四哥李旭伦在两年前改名为李旦,我被改名为李昊,和三哥李显一起,头顶上永远被一轮不落的太阳的光芒压制。太平体验着初为人母的快乐,她越是快乐,我越觉得不安,还令我不安的是,如今的婉儿风生水起,李氏等一干起草诏令的女官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夫人,不会久居宫中,婉儿很快就取代了她们,成为了武后最得力的助手。
“殿下来了。”婉儿头也没有抬,继续伏案挥笔,自我改叫李昊之后,她便只叫我殿下。
我默默坐在一旁,随手翻阅着架上的书籍。这两年,因为婉儿被武后赏识重用,在这宫中已有一席之地,加之武后的默许,我能和婉儿见面的次数越来也多,但交流却越来越少。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冷静,让我生畏,她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武后。
我时不时在想,婉儿与我初遇之时还是懵懂少女,如今已过数年,我怕是早已经化作她少女时代一个华而不实的梦,她对我的爱还剩多少?我不愿意去追究过多,毕竟我们之间的陪伴已经成了习惯。
我正出神,她忽然坐在我身旁轻轻的扭动着手腕,“怎么了?殿下生气了?”她环住我笑道。
“我求母后将你赐给我可好?”我问道,我心知这是妄想。
“赐给殿下?”婉儿似笑非笑道。“给殿下做妾吗?殿下如今不光有正妻还有男宠。”
“若我遣走男宠休了崔璧斐呢?”我问,男宠也好,崔璧斐也好,我们之间都是清清白白,婉儿也是知道的。
“殿下舍得吗?”婉儿和我都知这是戏言,但却都戳中了对方的伤口,我的确不忍心休了崔璧斐,这些年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由她打理,我故意对她冷落,她却不曾有半分怨言。婉儿教我掩人耳目,在府中养了不少年轻男子,以求沉溺于声色,远离朝政。我好男色之说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在府中与这些人饮酒玩闹,崔璧斐也不曾对我抱怨过一次。她的父亲在去年过世,我若休她回兄长家,日子必然不会舒心。
婉儿就此而止,不再说下去,她背对着我,慢慢脱去外衫,回眸眼波流转,“殿下今夜就留在这儿吧。”
我心中百味杂陈,我的婉儿长大了。
“殿下怎么看天后?”夜深人静,我拥着婉儿,她忽然问我。
“若她再仁慈几分,她会是个好母亲。”我想起一月前送二哥李贤的场景,武后下令将软禁的废太子流放巴州,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恍惚老了二十岁,我从他的眼里再也望不到过去的波澜,他就这样凄凉的离开。
“在殿下眼里,天后就只能是个母亲吗?”
“无论她愿意与否,她都是我们的母亲。”我从李贤身上看到的,似乎是我们每个皇子的命运,不,甚至我连皇子都不是,我没有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可能,却要和两个哥哥一起担惊受怕。
婉儿一手抱住我,一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殿下对天后的怨开始多了起来吧,可婉儿却越来越对她恨不起来了。”
“婉儿,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选,是留在母后身边还是和我走,你会选什么?”我心里忽然开始恐惧,过去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那么自信。
久久的沉默不语,婉儿凝视着我的眼睛,许久后幽幽的讲:“婉儿会留在天后身边。”
我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我和婉儿正起床更衣准备早朝。忽然听到外面s_ao乱起来,宫女宦官提着灯笼行色匆匆。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上官姐姐,上官姐姐。”
婉儿皱着眉,不安的神色流露于外“什么事?”
“赵王在姐姐这儿吗?”自改名之时我已被改封为赵王。
“我在,什么事?进来回话。”小官女推门进来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道:“天皇病危……”
我无暇等她说完,扯了衣衫跑出殿内。我赶去贞观殿之时,太子显和豫王旦正跪在塌下,武后见我来,摆手示意我上前,我跪在李旦下手,武后俯身在皇帝耳边道“赵王昊来了。”
高宗勉强的睁开双眼,看了我一眼,便又合上,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守着,殿内烛光摇曳。
“太平什么时候到?”高宗微弱的声音忽然说道。
“太平还在长安……”武后无可奈何的说道,不忍让高宗失望,随即又补充道,“太平刚生了女儿,听说那孩子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等她身子好些了,就带来洛阳见我们。”
高宗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上天若能再延长朕一两个月的寿命,让朕回长安,朕便死而无憾了。”高宗的话音渐渐低下去……我抬起头,对上的是泪流满目的武后,高宗就这样去了,
没有交代身后事,我想不是因为安排妥帖,而是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