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字入耳,自以为几日前没吭声就能瞒天过海的云濯愣了一愣。
他,他看出来了了?
刚被抓现行又被识破身份,他心内“哐当”一下,方才没吞下去的口水呛入喉管,再次差点噎死。
这,这人是人是鬼啊……怎么就露馅了?
想要堪堪思考,可惜脑袋里已经糊成一头雾水,任如何都是百思不解,他只得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司徒凛,假装无辜,继续以静制动。
“怎么?继续装傻?”
将对方不言不语,司徒凛眯了眯眼,摇头道:“唉,若再不承认的话,软的不行来硬的,我只能叫人把天狼君抓了审问审问了咯……”
“哎,且慢!”
一听这人要来真的,云濯背上炸了毛,上辈子被人讨伐,血r_ou_模糊的痛苦经历翻上心来,赶紧抬起只前爪挠向他衣领,一边讨好一边迅速认怂:“停停停,我认了。”
“嗯。”
得到想要的答复,司徒凛捉住那只r_ou_乎乎的白爪,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早这样不就好了,装这么几天傻很好玩?”
语罢,又佯作几分愠怒:“三年不见,还如此藏着掖着,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哪,哪能啊。”
想起最近相见不相认的日子,好像心里也有点闷得慌,云濯思量来去,却亦不觉完全是自己之错,悄悄朝人吐了吐舌头,于心里暗暗一骂。
——谁不把谁当兄弟啊,这还不是被你那禁令吓得,以为这三年被恨得有多惨,生怕一朝露馅被上交云崖宫处置……
“怎么,还真是因怕露了身份被我送去正法?”
眼前的傻狼先白人一眼,又嘀嘀咕咕,把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司徒凛略感无奈,摇头解释:“你怎么不想想,你凛兄我天生鬼瞳,日前竹林初见就认出了你的妖气……若有意杀你,还捡回九淼干嘛,真是闲着没事,养条狼玩?”
鬼瞳?早就知道?
云濯愣了一愣,脑中电光火石一过,这才意识到那人鬼瞳识息,更诓论二人年少相熟,对自己妖息甚为了解,纵是壳子换了,辨明身份也压根不在话下。只得咕噜两声口水骂了自己句傻,却正被逮着机会一刮鼻头。
司徒凛又笑道:“放心,白来的暖手炉我可舍不得扔,刚刚那句威胁,是逗你的。”
哦,假的?
对方人模狗样,一本正经,那张嘴却一如往昔般毫不饶人,云濯越听越恼,却又奈何寄人篱下,只能暗自摇头。
合着,自己这是早早就露了陷,只不过人家看破不说破,任人自导自演好几天,隔岸观火乐得自在呢……
这么一想,虽为对方看穿身份仍毅然窝藏的举动所感激,却也觉眼前人比之少年时更老谋深算了几分。头顶那两道目光也似在笑意盈盈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云濯背上冒出点冷汗,两爪拱成一团,忙不迭缩了缩脖子。
“好了好了,别缩了。”
怀里毛茸茸的一团白哆哆嗦嗦,司徒凛捏捏他的腮帮:“我说,反正身份都露馅了,你真不打算化形回来?就准备这么一直当匹狼了?”
“那,那自然不行的!”
好端端还魂来护人查案,哪有一直当畜生的道理。云濯答得本不假思索,可语落之时回头一想,却又犯了难。
——他十几天前化形,那是因为身体虚弱又受了重伤,出于半妖的本能自然而成的结果。可如今呢,伤倒是好了,身体也不虚了,壳子也自然不会自动化回人形,便只能靠他自己寻咒捻诀了。
可惜可惜,云三少当年潇洒归潇洒,学的武功却循规蹈矩得很,一板一眼全是云家的剑法,纵依稀记得曾有人教了他些化人化妖的旁门左道,此刻也记不大清明了。
这怎么办?硬着脑袋想?梗着脖子编?
“唉。”
眼前白狼抓耳挠腮,焦头烂额,僵持须臾仍无进展。司徒凛早知会有如此般低声一叹,抽了宣纸捻笔蘸墨,写下一行字递予云濯。
——天地大明,万气混生,原型既生,唤我归灵。
他轻敲了敲那纸:“念。”
“哦。”
左右为难之际被人雪中送炭,云濯大为感激,忙将两只毛茸茸的前爪一合,喃喃念来。但见一阵灵力涌动,光华又起,须臾之后,这憋了他好几天的狼形壳子,总算又变回眉眼俊朗的少年。
可,人形换是换回来了,待低头一看时方才又发现,这壳子当初穿在身的破烂道袍不知何时丢了个完全,此刻正是未着存缕,光溜溜赤条条,该露的不该露的全没了遮拦,羞耻得紧。
“这……”
就算对方和自己都是男人,一丝不挂如此相对也甚为尴尬,他忙伸手遮住关键部位,冲司徒凛投以求助的眼光:“凛兄,你,你这有没有多余衣服?”
那人上下将他一打量,皱眉摇头:“这么瘦削,我的衣服你怕要穿了大……”
先前潭边一照,便知这壳子比他原先珠圆玉润的尊容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云濯无法反驳,只能点头附和退而求次:“那,那有没有你十七八岁时穿的旧弟子服?先借我凑合遮遮啊!”
司徒凛不语,沉吟片刻,转身自床榻箱底翻了又翻,勉强扯出一身褪色紫衣丢给他:“且试试。”
“呼……”
感激接过,片刻后可算不再衣不蔽体,刚化回人形的青年边系着衣带边长舒一口气。
瞅着眼前人的陌生模样,司徒凛神色略滞,眼神飘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