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逐渐懂了上位者的姿态,却还是吃不下皇帝二字的意义。
总统也好、总理也好,都是为人民做事的职位,也只是这个国家暂时的管理者而已。
可是皇帝,却是终身的——整个国家都是他的私有。
所有看似出格的事情,全部都能被合理化。
这里面的掠夺x_i,ng,是民主主义根深蒂固的人几乎不能接受的。
虞璁本身心里并不愿意去侵吞张家的庄园和财产,要知道,等他走了以后,这个偌大的庄园也会闲置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住进去。
他心中感到不安的许多东西,在旁人眼里都是极其合理的。
而至高无上的位置,哪怕自己想要放下来,也不可以。
从前虞璁在乾清宫里没事召见外臣的时候,都喜欢坐在他们身边面对面的交流。
却还是被陆炳想着法子劝回了高高在上的龙椅。
“陛下,微臣懂您的苦心。”陆炳当时看着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可是敬畏二字,都是需要距离感的。”
虞璁只闷闷的嗯了一声,就回龙椅那趴着了。
真是孤家寡人呐。
皇帝在隔断外监听,陆炳这边坐了主位,等黄公公把那两人引进来。
其实上来就跟人家说,皇上准备赐封你们为异姓王,感觉特别奇怪。
但是陆炳怎么说也是朝廷高官,平日里没少与各路人打交道,最清楚这种场合应该怎么做。
孙老爷跟他大儿子见了这穿着蟒袍的男人,自然忙不迭的下跪行礼,心里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孙宏,孙资听旨。”陆炳缓缓站了起来,捧着一封空白的文书淡淡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孙氏一族为异姓王,赐号为佘,封地为建州时欣城,钦此。”
孙宏这边简直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陆炳把那文书一收,漫不经心道:“孙氏救驾有功,实业昌隆,在苏州有口皆碑,三个月内启程北上,时欣城那边自然有人给你们准备赐封仪式。”
他低头瞥了眼这两个神情如遇五雷轰顶的两人,只给黄公公一个眼色,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道:“回吧。”
黄公公自然不会让他们再开口问句别的,就直接作势侧了身子,皮笑r_ou_不笑的开口道:“请。”
上位者无需解释,也不用对他们负任何责任。
陆炳和皇帝相处了这么多年,实在太清楚他的软肋了。
皇帝英明决断,几乎从不出错。
他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仁慈。
这种仁慈,是试图去安抚每一个人的疑问和不安,哪怕是徐渭那样小的事情,也要亲自去一趟绍兴还亲临会审。
他不肯把自己放在那个冷漠而不近人情的位置,可是太近人情,只会增生无数的麻烦。
且不论别的,今日若是皇上亲自来处理此事,恐怕又会想着法子编出许许多多的理由来,煞费苦心的跟他们交代清楚,最好把两人的疑惑俱答得清清楚楚。
可是有的时候,不说才是对的。
一切都交给他们揣测,错了就再行责罚。
这世上要管的事有这么多,如果陛下少了那份平易近人的仁慈,会活的更轻松些。
想到这里陆炳忽然想到了这路上都安静不语的二皇子。
他的x_i,ng子,与熙儿真有几分像。
等那两人走远了,虞璁才从侧处溜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道:“直接扔过去,不给任何解释的时间?”
“苏州府这边我会跟知府打好招呼,”陆炳轻描淡写道:“总归会许诺些好处,让他代为调停孙氏迁族的巨细。”
“陛下心里还在想南京的事情吗?”
虞璁只点了点头道:“只是担心江浙这边群起而反,但是孙张二族连根拔除之后,应该会好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