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心软,每每见阿婆领着一脸茫然的阿翁,在院中散步,与他说话,阿翁却什么都听不懂,就难过极了,但她又明白了许多。
当年,阿瑶与她结为道侣,说要此生此世,永不分离,她答应了,也笃定必不与阿瑶分离。但见了这对老夫妇,那句誓言愈加沉重起来。
她不与阿瑶分离,不论发生什么,她们都不分离。
除了这对老人家,萧缘还见了许多别的世情,她见过官吏盘剥百姓,见过民暴起而杀官,见过有人为一口饭铤而走险,见过有人忘恩负义,转头就对恩人举刀。
世间事,什么都有。人心最是叵测,好的时候,舍己为人,大公无私,连命都能拿出来。险恶时,人命一文不值,为几文钱,一点好处,轻易就能害人。
小老虎看得多了,渐渐的,也懂了许多,道心就是这般在她的感悟中日渐稳固。修为也就一日千里。
百年后的一日,空中忽天雷震动。
君瑶与萧缘的雷劫双双降临。
她们熬过天雷。仙乐齐作,霞彩漫天,接引之光如虹彩降世,照耀在二人身上。
经历了这么多世,相守了数千年,她们终于得道成仙,不再受轮回的羁绊,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第一百三十章
一道古朴的石门, 站了两名身着青袍的童子。童子瞧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头上扎了两个发髻, 一派天真稚气。
他们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君瑶与萧缘, 道:“前两日老君才言,月出帝流浆, 必有道友飞升仙班。”
所谓帝流浆,乃是月华中含有之物, 万年方有一回, 形如无数橄榄, 万道金丝,纍纍贯串, 垂下人间。草木食之, 可成j-i,ng魅,妖食之,可添道行数千年。
这是天界的说法, 下界未有记载。
那童子说罢,便在一旁留意二人神色。君瑶只一笑而已, 并不追问何为帝流浆。萧缘在君瑶身旁, 君瑶不问的, 她也不问。
飞升的新仙多半历经艰辛,一到天上,往往激动难言,听闻先前闻所未闻之事,难免显露对天界的歆羡来。
不想眼前这二人倒是镇定, 童子暗赞一声,又介绍道:“小仙二人乃是天界接引使,二位飞升天界,位列仙班,已是我仙界一员。”
君瑶闻言,与他们相互见礼,萧缘学着她的模样,也行了一礼。
左边的童子看了看她们,眼中先是有些好奇,随即又是了然,显然已看出她二人是何关系,但他并未说什么,只道:“同时飞升之时,自小仙看守此门以来,还是头一回遇见,二位缘分不浅。”
他笑眯眯的,目光在君瑶与萧缘间一转,转身自身后的石桌上取出两枚玉牌,分别交与二人,道:“这令牌用以记录二位身份、功绩之用,万勿遗落。”
君瑶与萧缘各自接过。
萧缘将玉牌放在掌心看了看,她的玉牌是凤凰状的,上系丝绦流苏,玉质莹润,似有流光,一看便不是凡物。
她又看了看君瑶的,君瑶的玉牌与她的长得一样。
君瑶问道:“敢问令牌如何使用?”
童子道:“只需引入一缕仙气即可。”
经他一说,君瑶才发觉丹田丰沛的灵气,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仙气。仙气更为纯粹,在体内流转起来,修为较之在下界,亦提升了数层。
她们依言,将仙气引入令牌中,令牌泛起幽绿的浅光,随即又复原样。
童子笑道:“再引入神识。”
引入神识,只见这令牌仿佛成了一卷灵简,刻了她们的名字,与何时飞升。
童子继续介绍。
原来仙界自有一套规矩。
成仙之人,皆有无尽寿数,上得天来,也无需再刻苦修炼。且仙人辟谷,亦无需饮食,无需睡眠。如此,修得了大道,有了大把年华,到头来却不知年华如何挥霍。
百万年前,天界便曾因众仙无所事事,生出不少事端来,后东华大帝退隐,玉帝接掌仙界,想出一法子来。
既然无所事事,方才无事生非,便与诸仙一些事做。
星辰起落、人间国运、风雨雷电、姻缘婚配……凡间诸事,皆被众仙家接管起来,如此一来,众仙家各司其职,天界井然有序。
君瑶笑道:“的确是良策。”
童子也是连连点头:“但后来,天界的仙家多了,各司皆有主官,位置便不够分了。”如此,又多出了许多无所事事的仙。
君瑶闻言,不免想到那回人修与妖修的大战,那一战后凡人再不能以修炼成仙,qín_shòu草木虽可成妖,却难上千万倍。
萧缘不知她想得这样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童子,道:“如此,便该有更多位置,来安置多出的仙人。”
童子道:“正是。令牌便是用以记载功绩之用,功绩可换做天官,又或得些旁的宝物。譬如一万多年前飞升的那位昙光道人,他爱豢养灵兽,没有功绩,皆往珍兽园挑拣稀罕灵兽来养。”
萧缘听到昙光道人,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童子未发觉她的异常,继续说道:”至于功绩,仙界大得很,总有些事宜,需人处置,譬如天破了需补,或是魔族进犯,又或下界出了什么异数,天庭常有招人手的时候,但凡有心,诸仙皆可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