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点点头,不明白这样好看的人为什么会认得自己,可自己却一点儿也不认识他,然而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下一刻,淡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
陈珏看到了,从白衣人袖中来,又回到了他袖中,前后不过眨眼。然后他就听到四周传来惊呼,有人叫喊着往后退,脸色惊惶,他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白衣人折身退了两步,他才感到有些晕,眼皮发沉,脖子也有点儿疼,神思在离自己远去,抽离身体,飘到了半空,仿佛看到了自己肥大的身躯在众人惊呼中仰面倒下。
白衣人旋即跨过他的身子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吉庆楼。有些胆大的想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还未靠近,就听到楼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可总不过半声就没了生息,有些甚至来不及出声就被一剑刺了个对穿。
那一瞬,整个吉庆楼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中,纸窗上ji-an满了血迹。有的百姓甚至看到了挣扎的血手拍打在纸窗上的剪影,留下一串骇人的血痕。
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再不敢留在这片修罗域。
元宵节当晚吉庆楼上下两百余人无一人生还,都是被人一剑锁喉,剑招之快令人惊叹。
这件事不出多久就传进了范宗,李问天拿着卷册迟迟不语,这人身手诡秘,出招狠辣,两百余条人命尽收一人手中。吉庆楼的老板虽为人刻薄些,却如何也不会得罪这等武功高手,既是满门被灭,那多半是□□了。
听来人形容的样子,李问天的神色却愈发y-in沉。一袭白衣,轻功如飞,眉目如画,藏剑于袖中。这些都与当年那个白衣男子何其相似,只时隔一年,他的武功如何能到这样的境地。另一方面,李问天也不信那个人竟会如此杀人不眨眼。
这件事在景阳城中沸沸扬扬的闹了一阵子也就渐渐平息了,官府发过通缉令,可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然而就在这件事渐渐淡出人们生活的时候,两个月后临安城南面的一座茶楼也在顷刻之间被灭杀殆尽,一百余条人命毫无挣扎的消亡。茶楼顶上一袭白衣迎着夕阳而立,长风吹起衣摆猎猎而抖,蓝白的发带合着如瀑的青丝在身后飞舞,清浅的眼底映出火红的夕阳,眉宇间印刻着漠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未几一个身穿暗青色衣袍的人跃上屋顶,和他并肩而立。那人脸上带着半副j-i,ng铁面具,另半张脸上眉眼深邃,有几分西域人的味道。
此人的气息与那白衣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诡秘中带着浓烈的y-in枭之气,冷森森的像来自y-in间的鬼。
穆九向上缓缓抬起双手,自然的闭上双眼,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不多时茶楼内里发出一阵红光,有哀怨之声纷纷扰扰的传来,紧接着几缕青紫的魂魄裹着红光飘出楼外,在空中起起伏伏,然后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朝楼顶飞去。
穆九微微睁开眼,一双眼染的血红,已看不到眼白,他看着飞来的魂魄y-in惨惨的笑了一声,张开嘴将那些魂魄吸入腹中,那一瞬他的腹部就像肿胀的皮球,随着不断有魂魄飞来,他吸食的越多,最后腹部撑得滚圆,仿佛随时都会炸裂般。
男子翻掌划了几个半圆,然后手掌平复,腹部也随着他的落式而渐渐恢复原样。
末了他吁出一口气,悠悠道:“少了几个。”
身侧的白衣人垂眼看着脚下的屋顶,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空壳,直到穆九朝他看来,他才略一抬头,道:“还有人也在吸食这些魂魄。”
穆九眯眼:“上次也是?”
“是。”
穆九看向远方的晚霞,缓缓道:“吉庆楼的陈老板,得罪了长门的公子,倒是一笔划算的大买卖,银子是赚够了,只是两百余魂魄却只留下一百多个,余下的不知去向。这次的生意也一样——”
一旁的白衣人静默不语,目光投向西面,正是夕阳西下的方向,他似乎看的很出神,很认真。
“我记得这大半年来似乎都是如此,咱们九荒的杀手一旦出任务,总会遇到阻碍,十桩生意中至少五桩会出问题。不是目标警觉逃走,便是有人暗中埋伏,半年多九荒上下中阶杀手死了二十人,伤了六人,高阶死了十人。再加上这次的偷魂事件,看来有人想挑我们的场子啊?”
谢语栖没有看他,目光向着西面。
穆九盯着他的侧颜看了许久,忽然一手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细语:“小谢,这次辛苦了你,来亲一个?”
穆九这么说,白衣人就仰起头轻轻吻上了对方的唇,穆九更是加紧了几分力道将他锁在怀里狠狠的吻了一番,亲够了才肯松开。
谢语栖眼中毫无波澜,甚是顺从的站在他身侧。穆九心情大好,一手揽了对方的腰肢纵身飞掠出去。
远方山峦起伏,橙色的阳光逐渐隐没在山峦中,天空褪去了橙色的外衣,夜幕一分分爬上山头。
走马山巅,九荒玲珑阁外的空地上。
穆九躺在美人靠上枕着手臂看着头顶那一片夜空,星辰闪烁,一时兴起的他开口道:“小谢,你说夜空美不美?”
谢语栖:“美。”
“他像什么?”
白衣人抬头看了一眼,张嘴却顿了一下,道:“……像一个人的眼睛。”
穆九嗤鼻:“这哪是一个人的眼睛,这是千千万万个眼睛,它们看着我们的罪行呢,死后是要下地狱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