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栖看着骨清寒一分分化作烟云的身体拼命挣扎,朝骨清寒大喊:“师父!我不走!师父——”
那一刻,浑浑噩噩了四年多的男子,仿佛在这一瞬摆脱了毒障清醒过来,他奋力推出一掌逼得谢语栖退出了焚舍圈。通红的眼眸有了焦点,眼底映出白衣人的模样来。
火光之中,骨清寒淡淡在笑:“小谢……你还恨我么……”
谢语栖摔在门边,仍旧转身回来要冲进焚舍圈拉骨清寒,却是此时被火烧毁的门楣轰然迎着男子的手砸下!阻断在了二人中间。
骨清寒退后几步望着屋外的男子道:“小谢别做傻事,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说。”
“师父……”
“这些年我唯一记挂的,就是你这个最小的弟子。那年将你逐出云木山后,我就后悔了,也曾下山去寻过你,只可惜我无用,没能找到你,反倒累你在九荒受了许多苦,毁了你一生……你若恨,我无怨无悔……被蛊毒折磨化作凶尸恶灵亦是我咎由自取,唯一所幸有你这个好徒弟……”
谢语栖喉头哽咽,压抑得发疼,此刻竟半句话也说不出。他望着火海中的那人努力摇头,想让他看清,可他的视线却被水雾染得模糊起来。抬头看天竟是下起了暴雨,他如此希望这场雨再烈些,熄灭这焚舍火焰。
然而这场雨并未如愿,大火烧了许久,直至男子眼睛干涸发酸才渐渐自灭,谢语栖望着地上那一滩灰黑的粉末半晌未曾回神。
窗外的天空已大亮,橙色的阳光像是被烈火烧透,木屋已然破败,头顶的参天大树落下雨珠滴落男子耳畔,冰冷的寒意将他惊醒,蓦然起身才发觉那一滩被雨水冲去大半的粉末是骨清寒!
“师父……”此时此刻他竟发觉话音中带着颤抖,心底埋藏了许多年的情绪轰然崩塌,泪水如泉涌,半分也由不得他忍耐,仿佛自己有了意识夺眶而出,木屋的废墟中,他哭得撕心裂肺如同一个彷徨无助的孩子。
焚舍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辰时才熄灭。这火光烧红了半边天,临安城中许多百姓都看到了,山神祭终,人们望着山头的火红纷纷合十双手,祈祷着平安。
范祁山融在人流中,看着山头的缕缕轻烟缓缓摇头,叹道:“如此就算全部结束了吧,这样的结局于他们师徒二人也是好事……”
范祁山沿着祭拜的人群往外走,远远的看到一人一骑朝这边匆匆而来。
“玄儿?”
范卿玄望着云木山的方向,蹙眉问:“父亲,云木山出了何事?”
范祁山缓和了下神色,柔声道:“百姓祭拜山神而已,难道你不知昨日的山神祭么?”
范卿玄沉吟未语,少顷道:“父亲怎会在此?”
“我来祭拜一位故人,顺道经过。”范祁山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往昔的一些回忆,停顿片刻后,“你去过连家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