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遥顶着书,却依旧是站满了三个时辰。那时正当炎炎夏日,南遥身上的汗水s-hi透了衣衫,脸上的神情倔强得让人有些心疼。
再后来,天子驾崩,韩荣轩做了皇帝,因深知南遥那连生死都不在乎的冷漠x_i,ng子,便封他做了骁骑将军,守护皇城。
南遥领了这个官职,从此放下管理得顺风顺水,跑去驭马弄枪,倒也做得有模有样,谁也不曾想起过,他曾经只是个街边快要饿死的乞儿。
只是韩荣轩做了皇帝月余后,变故频仍。先是那儒雅翩翩的白衣男子服毒自尽,韩荣轩大发雷霆地将他的尸首吊于城外,任虫蚁啄食。南遥偶尔会去城外看一眼那落满苍蝇的枯骨,当真不知那昔日洁净如水的男子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再之后就是各地战报频传,几乎无一胜仗,各地官员哀声一片。
那些战报都在南遥的手上,他将那一厚摞子的东西拿给韩荣轩看,韩荣轩却只摆摆手叫他退下,继续喝着手中的烈酒醉生梦死。
每当此时,南遥就会很怀念韩荣轩只是太子的时候。韩荣轩那时可以笑得放浪而爽朗,那白衣男子也会染着一身的墨香告诉他经文典籍如何归置。
南遥并没活多久,而且一生的多数时间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不是看着身旁饿得要死的人为了一点儿食物自相残杀,就是看着长刀□□为了一个皇位染上鲜血。真正令他怀念的东西少之又少。
而那能让他对人世有一点儿留恋的东西,说到底还是韩荣轩与他的,南遥一直觉得,将他当做自己的兄长乃至父亲都不太过分。
南遥出神思量着这些往事,却忽然觉得左肩一暖,林江宇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自己的身边,离得他极近。
南遥向后躲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问道:“做什么?”
林江宇眼珠一骨碌,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些符文看着眼熟,刚刚我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南遥皱眉,“你之前来过乐水山?”
“没有。”林江宇摇头,表情有些兴奋,又向南遥凑近了一点,逼得南遥只能贴在身后的柱子上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我记得我六七岁的时候,我爹那个老对手原鸿信曾经来过护国府,还把我抱起来亲来着,不过我嫌弃他口臭,一来气在他的怀里尿了很大一泡,把他的衣服弄s-hi了一大片,他迫不得已只能在我家换了一套衣服。我当时尿完就被我爹揍了一顿,我爹还非要我去道歉,没办法我就摸过去了,正好看见原鸿信在屋内□□着上身,他的肩上好像就是这些符文。”
南遥听罢,竟没忍住笑了一下,把林江宇推远了一些向他讥讽道:“没想到你的尿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先不提尿的事。”林江宇撇撇嘴,“这符文在原鸿信身上,怎么想都有些蹊跷,所以我决定还是要去趟京城。”
南遥点点头,刻意漫不经心道:“那你便去吧,最好明天就走。”
林江宇闻言又向南遥凑过去,眯眼问道:“从昨儿开始你就很奇怪,你是容不下我在这,还是这里会发生些事情?”
南遥用冰凉的手拧了一下林江宇的脸,面无表情道:“别问那么多。”
“偏不。”林江宇即便嘴被南遥扯歪了也要说,“我偏要看看你为什么一直赶我走。”
第17章 第十七章 别离乐水
南遥眯着眼睛,扯着林江宇脸颊的手指又轻轻捻了一下,深觉手感不赖便一直没松手,说道:“你在这儿嚷得我头疼,倒不如赶紧滚蛋的好。”
林江宇被拧得嘶嘶吸气,瞪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道:“那本大爷还就赖上你了,非要烦得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大爷?”南遥捏着林江宇的脸不屑道:“这个称呼在这儿可不太好用。”
林江宇翻着眼白掰开南遥的手,坐于他的对面不满地斜睨着他。此时亭外雨声渐止,云开雾散,一缕阳光正好映进亭中,划开亭中悬浮的细微雨滴,三两轻快鸟啼适时传入耳中。
“等着我再来烦你吧,义兄。”眼见着天晴,林江宇便起身欲走。
南遥被林江宇口中黏腻的“义兄”二字弄得皱起眉头,却依旧不忘在林江宇迈出亭子之前意味深长地嘱咐一句:“乐水山的紫蛇难得,尽量在走之前多上山捉一些。”
林江宇口中含混地不知应了一句什么,提上装蛇的袋子便向山下走去。
亭内观雨的某人叹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尽力,若不是觉得林江宇对他有些恩情,他断不会暗示林江宇快些离开乐水山。私自更改凡人生死命格可是冥界大罪,重者要下冥界深狱,承蚀骨之苦。
林江宇倒不知这些,晃荡着手里的蛇袋子一路下山,正好在山脚下看见他那匹几日不见红枣马轻扫着尾巴悠然地溜达。林江宇便无奈摇摇头,把蛇袋子搭在肩上,走过去拍了一下红枣马的屁股,笑问道:“祖宗,你这两天去哪儿疯了,你这没良心的还认识我吗?”
嘴边还沾着草叶子的红枣马转头去看林江宇,忽然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一口,弄了他一脸s-hi乎乎的口水。
“畜生!”林江宇笑骂道,摇首牵着红枣马向杨仁家中去。
杨仁家的两个娃娃见了这匹长相还算不赖的马儿便争着抢着要骑,林江宇一时有些为难,生怕这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