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冷气满满的室内跑到炎热烘人的室外,如同在一瞬间里经历了冰火两重天。谢润钰咬了咬下唇,穿过人流往外走。
苦柠和学校隔得太远,谢润钰每次回去都会错过中午做英语的时间,这导致他的英语成绩直线下滑,最近隐隐有了要跌下平均分分水岭的趋势。
英语老师虽然着急,但也不会为了他一个人叫停全班的进度,只是不断地提醒他去近一点的地方吃饭,谢润钰听还是听,但不会给出“下次改正”诸如此类的保证。
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学姐学长们的高考日益逼近,这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也快走到了头,在这种时候成绩下滑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更何况华中倾向于理科,年级里的理科生是文科生的三倍,竞争力非常大,差一分就能被挤出百名开外,更别说放眼整个省市。
谢润钰也和其他人一样刷理化生的题目,但英语这块儿短板已经成为了拉低他总分的最大威胁。有时他别的科比别人高的,别人一门英语就能给拉回来。
老师建议他多背书多做阅读,尤其是中午的自习不能缺,但谢润钰哪样都没做到。他实在是不想放弃每天中午和谢润琢相处的时间。
下午的课以语数外为主,前两门谢润钰都听得认真,唯独英语是昏昏欲睡,最后干脆窝在座位上写化学题,快下课时陷入了计算的麻烦里,没能注意到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老师,在呼噜呼噜转着的风扇下被抓了个现成。
状态极差,建议请家长。
听到英语老师对班主任说完这话时,谢润钰的脸唰得一下就白了,他连忙上前去,又介于师生间的礼仪要求不好说什么,只能拼命地给英语老师打手势。
老师视若无睹,又和班主任说了两句,拿着刚收上来的卷子走了。
班主任看着他,打量的目光像要把谢润钰戳出个洞来,他浑身不自在,干脆就低下头不跟人对视,心里不断默念着千万不要请家长。
陈曼女士虽然开明又温柔,但在这种事情上却是不会偏袒他一分一毫的。
被班上百分之九十八的人厌恶的男人敲了敲桌面,终于给出了最后一击:“你妈妈最近忙着给高三学生出卷子复习,就不打扰她了,而你爸爸又出差在外,那么,把你哥的电话给我。”
谢润钰愣在原地,绕了地球一圈的反s,he弧吱呀吱呀地转完了,他白着脸喊道:“不可能!”
“不可能?上次期末你考了多少名,班级二十八?谢润钰,你应该知道我是最注重成绩的,你在班上表现好,人缘好,这都跟我没有关系,你偏科严重,午自习迟到就算了,英语课还不听,你想在期末考出一个怎样的分数?总之,你不主动给我,我也有办法联系到他,下节课是自习,你拿着作业到这里等着。”
谢润钰知道这事已经是钉在板上的钉子无从改变了,他浑浑噩噩地回了教室,拿了试卷又慢吞吞地进办公室,自觉找了个位置站好。
等缓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拿的是英语卷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英语单词拼了命地往眼睛里挤,他没几个能看懂的。谢润钰垂下头,听见班主任打电话的声音,捏着试卷的手都发起抖来。
谢润琢是在十五分钟后到的,看得出他很着急,额头上都是汗,进了办公室也只匆匆忙忙扫了谢润钰一眼。
谢润钰不知道那一眼里有什么,他只知道接下来班主任说的话也许会让谢润琢很失望。
他们家世代教书,因此从小的学习氛围就不错,即使有些叛逆心理,也往往是被抹杀在萌芽时期,得亏于此,谢润钰上高中前从未被请过家长,若要细说,这还是头一回,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为什么来的偏偏是谢润琢?
隔得远,谢润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得见谢润琢拧着的眉头,和班主任手里不断摇晃的白纸。
那是上一次月考他的成绩单,陈曼手上有一份,但谢润琢是没有的,谢润钰不敢给他,现在看来,算是一切都完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班主任一个眼神扫了过来,谢润钰立马绷紧脊背站得跟标枪一样。
他低下头去看卷子上的文章,右侧肩膀被人拍了两下,谢润钰费尽了所有力气才不至于跳起来。
他回过头,摆出招牌似的笑容看着谢润琢。
谢润琢没有皱眉,也没有y-in沉着脸,只是看着他,半响才抽走他手上的卷子,说道:“回班上吧。”
谢润钰乖乖跟出去,他看见谢润琢衣服后背上的英文字母。
他的词汇量实在让人捉急,一下子没能想起那是什么意思,抓耳捞腮了半天只好放弃,想着等会儿用词典查查。
他觉得,沉默是最好的,谢润琢什么都不说,代表着他不想计较,不想计较,就意味着班主任没有把事情说得太严重,那么他就仍然可以在中午时跑到苦柠去找谢润琢吃饭。
他在心里打好了算盘,却没想到走到楼梯拐角处时,谢润琢突然叫住了他。
“润钰,以后中午还是和同学一起在学校吃吧,或者我叫人给你送过来,不要跑那么远了。”
谢润钰死死地盯着谢润琢衣服上的英文单词,盯得眼睛都痛了也不眨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谢润琢真会这么说。
他明明只是想多和这个人待一会儿,在学校吃,让人送过来,都达不成他的目的,谢润琢为什么就不知道呢?
尽管心疼得跟针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