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从外到里皆乏善可陈,我的眼光却总无法自他的身上离开,我是蠢货。
愚蠢的我甚至正在缓缓地凑近他的嘴唇仔细查看。上唇比下唇略薄,泛著些许淡红色的光泽,丰厚的下唇微微噘起,触感柔软,宽度似乎比我略窄,也许意外地适合被亲吻……
「二哥,你在做什麽?」
我如遭雷殛,慌忙直起身来看向门口。
门已半开,兆隆端著装酒的木盘站在那里,满脸错愕。
第九章
入冬时,明远受了风寒,引得旧疾复发,终究一病不起。我每去一次,便见他衰弱一分,见面时他却还强打起j-i,ng神来说话笑闹,我不忍看到他勉强自己,改成每天派人问候,自己则绝少登门。
元月十六,侯府差人请我过去,总管脸上满是哀戚之色,我心中沉甸甸地有了底。
推门进去便有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袭来,他从小就吃药,只有在军中那几年,反而身强体健。我赶紧将门关好,明远怕吹风,房间遮得严严实实,大白天也要点灯才看得清周围。
「你来啦。」
「嗯。」
他今日气色不错,靠坐在床上朝我笑笑,除了眼眶深陷下去,清俊的容貌一如往昔。
我刚要开口寒暄,他却正色道:「时间不多了,有个朋友请你见一见。」
他轻轻击掌,帐後闪出一个人影,我抬头看,却是翊府将军葛钟麟。
「参见卫王殿下。」
「葛将军不必多礼。」我还了半礼,不解地看向明远。
明远道:「葛将军是可以信赖的人,上次太子送密信去习州,也是葛将军告诉我的。钟麟,以後有什麽事,请你直接向卫王禀报吧。」
葛钟麟飞快看了一眼明远,又低下头去。「末将遵命。」他朝我拱手,「葛某听凭卫王差遣。」
「太子和潞王昨天讲了什麽,烦请你再对卫王说一遍。」
「是。太子与潞王商议,要将卫王府的武将们外放出任地方官职,文官们则延揽入朝。」
明远哈哈一笑,随即不住咳嗽,我急忙替他轻轻捶背,不经意抬头,却见葛钟麟脸现关切,握紧了拳头。
明远断断续续地道:「按律亲王不得……咳咳,不得结交外臣,他们是要将你的……咳咳,左膀右臂都斩断,咳咳,你到底做了什麽事,逼得他们使出这样的……咳咳,狠招?过年之前,陛下不是才……咳咳,当过和事佬,要劝你们言归於好、好吗?」
我苦笑。能对他说正是因为那次,三兄弟之间的关系才越发险恶起来吗?
兆隆听我坦诚不讳对兄长的感情,讥讽、挖苦、辱骂倾巢而出。百年以来,世人向来视男风为污秽,他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是我犯傻,以为他与我身世相同,对兄长也甚依恋,或许比之旁人,对我的心情能更有一份宽容。
那天我问,小时候,你不也说过要和大哥成亲?
兆隆瞪大眼。「那都几岁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什麽都不懂,现在想起来,也就是一句儿时玩笑而已,你难道当真?
「你真的很不对劲。他是男人,是我们的兄长,不管你要从他身上得到功名富贵,还是要取他而代之,都比那种下流念头要正经一万倍。天下美女何其多,愿意委身於你的不计其数,你到底是哪里有毛病,会对大哥有这种心思?」
如刀的言辞和眼光劈斩而来,成为时时搅扰我的梦魇,没想到第一次向人坦露心迹,就招致意料之外的鄙弃。
这些天来,太子潞王一派在朝堂上对他们认定的「卫王党」攻讦日趋激烈,昨日朝觐,我在归途遇到兆隆,他走过我身边时,特意高声说:「何必在台面下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小动作?对付见不得光的老鼠蠹虫,真刀真枪干一场就好,这种虫豸鼠辈看起来威风八面,事实上心虚气短,你以为他真敢反抗吗?」
因为我是不正常的人,所以他大概已经不再把我当兄长看了。
「你在发什麽呆?」
被明远扯著衣袖,我这才回神。
「我想,我迟早会什麽都没有了吧。」
明远的双眼因为脸庞消瘦而显得特别大,他注视了我好一会儿,对葛钟麟道:「钟麟,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葛钟麟称是,推门出去,关上门前的最後一刻,他直直看著我,那眼里难解的情绪是……憎恨?
我忍不住问明远:「这个暗桩,你是怎麽寻到的?」
明远答非所问:「你很想知道太子殿下的所有言行与饮食起居对吧?以後可以了。」
我避开他状似了然的目光。「我去探听他的饮食起居做什麽?」
明远苍白的嘴唇朝两边勾起。「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再不说实话,以後就没人听了。」
「说什麽胡话。」我小声呵斥。
「你不要也和他们一样,忌讳这个那个,该来的总要来。」他勉强抬起手,抚平我聚拢的眉峰,我觉得这亲腻有些过头,却没有避开。
「兆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天下是你的,那麽想要什麽人,都是手到擒来。」
我看明白了他眼神中毫不隐藏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对他说谎。「他是太子,若我强夺天下,他怎麽能活。」
「若你是皇帝,生杀予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