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后就一脚踢在墙上錾得生疼。他知道最没资格指责别人的,正是失约的自己。
尤斯塔斯基德很少觉得恐惧,更很少觉得自卑。不仅别人这样看待他,他自己也如此笃信。然而,现在汹涌而至的自责、懊悔和悲伤都令他无比恐惧,他甚至不明白所恐惧的究竟是什么,更不知应该怎样应对闪避。海量的信息仿佛混乱暗涌的洋流,将一无所知的他吞噬殆尽、无处躲藏。
特拉法尔加。
像是涡流的中心看见海岛,浓雾的黑夜里透出灯塔的光,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疯狂地想要见他。哪怕从刚才到现在分开的时间连头带尾也不超过六个小时,却从未这么迫切地想抱紧他,亲吻他,和他z_u_o爱。
想着怀里的温度、唇上的热度,有些冷僵的身心便似乎活暖过来。他快步地走上坡道,有人早等在坡道的尽头;然而出现在视线里的并不是脑海里所想的身影,相反,正是他连看到都觉得作呕的,无比嫌恶的隶属“黑胡子”的两人。
“……你们倒是带种,还敢出现在老子跟前啊……”
惨白面色的小丑微笑了一下,他身旁死神般的白发病汉也嚯嚯不停,严重的咳嗽和凄厉的笑声夹杂在一起。
“还未自我介绍,真对不起。我是‘黑胡子’的拉斐特,这位同行的是毒q医生。”
“特拉法尔加医生还有利用价值。至于‘尤斯塔斯基德’这个危险人物,我们收到的命令是——”
“‘请你永远留在这里’。”
基德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嘴角咧开半个血腥的弧度:“话放的和屁一样大!看你也没这个本事!”
他话音未落,拉斐特已经冲到了眼皮底下,那张惨白的脸简直要碰上他的鼻尖。他右手轻转,手上的绅士杖闪电般地捣向眼鼻要害。基德手上目前没有任何可以抵御的物件,只能向后让了半步,一侧身,想夺下他的拐杖;对方高瘦的身材反应倒是灵敏,反手一翻,基德的手急忙回缩——那一面的拐杖已经冒出了刃,杖头更是同时“哧”地伸出30公分,雪白尖利的销子倒钩过来。
有两下子!舔了舔唇角,他扭开了筋骨,弓了膝,趁着对方扑过来的阵势,突然身形下沉,凑着他腰上打个借力,正好顺着他们站在坡道上下的地形优势,将拉斐特整个人向后掀过去。他用余光还瞟了一眼一旁观战的那个叫毒q的病秧子,他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反而东张西望,没有想要c-h-a手的意思。
然而他低估了拉斐特的本领。那家伙像是会飞一样;原本以为会至少一个倒栽葱摔在后头,他却轻巧极稳地落地了,同时那柄手杖闪电似的击出,基德勉强闪开,倒刺勾着了衣服,将胸膛扯开一大片;他反应也快,当机拆脱了半个袖子,将那杖子一裹一兜,向前猛扯;骇人的膂力立刻将拉斐特带得连跄数步,趁着一个气息不稳放腿扫倒,跟着一拳照着太阳x,ue下去。
然而这一瞬间他捕捉到了脑后轻响。太清楚那是什么声音,他立刻就势一滚,第一枪擦着脸侧的死角过去;然而就在此时肩头猛痛,低头看去,拉斐特趁着混乱的当会,将一柄匕首扎进了他的左肩。
锒地一声,刀子被扔在地上,他退开几步,也退还了自己刚刚所取得的优势地位。血腥的滋味远胜于疼痛,撩拨着躁动的神经。“干得不坏,”基德的嘴角扯开笑容,他陡然撑起身子,箭一般向着适才放冷枪的毒q冲去;毒q立刻端起了枪,但迎面扑来的气势令他不能稳定靶心,拉斐特立刻从后缠上,试图减慢基德的速度;几乎同时,基德像是料定了一样返身猛踢,拉斐特的肘关节刚好反磕在膝头上,一个错力,像被撬断的铁锨,发出清脆的断响。
“啊啊!!——”
惨呼声是恰到好处的兴奋剂。喉头的甜腻带着铁腥,刺激着快感游走全身。毒q手中的枪口指向他的脑袋,手指挂在扳机上,他反倒迎上去,用袒露的胸膛抵住枪口,像个恶魔似的低声笑问:
“够不够胆赌一把,枪快还是我快?”
拉斐尔换了不惯用的手,腾地从站起来扑击;就在这一刹那基德歪身一让,被扣下扳机的枪吐出子弹,直接擦着腹部s,he中了拉斐特的右腿。那家伙瘦高的个子此时就像个被玩坏的提线木偶,一条腿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倒折下去。几乎同时基德窜至毒q背后,两臂一箍,双手反拧,喀喇一声,这病秧子的脖子便被折做两截;他攥住那只还握枪的手整个抬起来,这次准星无误地扣动了扳机,面前的人偶挣了一下,再不动了。
“…………呼…………”
生死一线。他放开毒q那包裹在黑色布衣下的腥臭皮肤,看着地上倒毙的尸身,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爽快感觉。香波地那晚所沐浴的枪林弹雨、哭泣呼喊他还记得,那yī_yè_qíng人眼里滚过的灰色的、水晶般的色泽,双手拥抱他的力度和温度,还有那从录音设备里重播的、无奈而决然的决定,他也都不曾忘却。
杀得好,他满意于自己的举措。就像那个叫企鹅的家伙建议的那样——我可以换一种方法去表达和解决。
“你们永远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他。”
他颠了颠手里的武器,将它扔还在尸身上。鲜血渗进了砖缝里的土壤。这条路很偏,但应该也有人看见了,他们被情景骇得不敢露头,都躲在隐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