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放开手的,长琴,只要你一日不放开,我悭臾纵使千生万劫亦不会后悔那一日的决定!但是同生共死什么的,还是不要说了。我和你都不会死的,如果你要死去,我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在一个人先我而去……绝对不要再看见你死在我面前……绝、对、不、要。”
那双总是盛着暖洋洋光芒的眼睛里涌上了浓浓的血色,长琴握住的那只手与之交握,看似柔弱的手用一种令人痛苦的力度紧紧地,紧紧地抓住长琴的手,修建圆润的指甲在掌心中深刻着半月的伤痕——因为太痛苦,所以走不出那个伤痕,那是魔障。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长琴终于看到他所担心的悭臾心中的魔障,那伤痕中最深刻的东西。竟是为了自己……
“不会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么?我舍不得离开的。”这双手,纵然再过千年万载,月落乌啼,黄沙白骨,他也绝不放开,不敢放开,不愿放开!
长琴知道这个话题已经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作为一个医者,长琴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么多年都已经这般度过,若是一味激进的逼迫只会适得其反。他可一点都不想看到悭臾变得冷血无情,残暴嗜杀的模样——慢慢来,他告诫自己,潜移默化细水长流,他定然可以亲手将那个由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医治痊愈。他不甘心成为谁的幻影,哪怕那是过去的自己!
“我们是要直接去找凤来的碎片么?”
人海茫茫,纵然凤来原身碎成千万快,能够在人世中遇到的几率可谓是一个奇迹一样的数字。但当那把等同与母体一般的凤来瑶琴几乎完好的摆放在面前时,长琴那时也不知该如何做何表情,只能僵硬着表情,死死的盯着献宝一样的悭臾。
“唔,差不多。”悭臾深呼吸,白日里微凉的空气令他的大脑清醒过来,搞什么弄得好像自己在搞白啊啊啊啊?!!!“那个,我们要不要先去城里逛一逛?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长琴目光在悭臾绯红的耳尖,纠结的脸上流连而去,点点头从善如流。“好。”
悭臾素喜人世繁华,故而留恋。长琴自神位堕落,于污泥中挣扎。二人总是带着种种目的在人世中穿行而过,只见脚下道路,不见旁人。这样悠闲自在的融入凡世,倒是头一遭。
唐朝佛教兴盛,扬州城中庙宇辉煌。二人跨入庙门﹐靠站在廊柱旁观看庙内的信众们。
袅袅香烟中﹐香客们虔诚地伏身膜拜座上的神诋﹐盘挂在橡上的檀香飘坠飞灰﹐夜以继日的焚香﹐熏黑了神诋的面庞。声声的祈愿祝寿窜流至耳中﹐侧耳聆听﹐人们多半是在请求座上的神诋让这个繁华兴盛的国家平安富强﹐让百姓清音的生活得以维持下去。
都是朴素而诚实的愿望,没有一丝浮夸。这才是凡人,这才是平民百姓,虽然庸碌,却也知足。
悭臾仰首,金漆佛像,琉璃灯盏,如登神殿。那高大的佛像眉目安慈,透着一种宁静的蛊惑。然而眺首远望,在看不到的城墙之外,往昔香火不绝的女神石像前倚在无人参拜。
“凡人目光所及,只见繁华,不见萧索。真是肤浅……过往的安居乐业消磨了对神的崇敬,皇权的鼎盛,推崇了外来的佛子教诲。总有一天,不论是神佛,都会成为传说而在不会被人尊崇。由人心而生,则为人,为人者如何能登神位?神佛什么的,不过是人心寄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