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叶燃,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旁,轻柔地圈住叶燃,像是护住易碎的心爱之物。叶燃没有做出抗拒的姿势,周泗见状,道:“阿燃,我......我昨天不在那边。不然,我一定......一定......”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竟没法子开口向叶燃做出任何承诺。
“你阿爸已经没了。我父亲......他是做的不对,他说会好好对待你和你妈妈的,他会保证你们一生衣食无忧。”
叶燃一双杏眼空洞洞的漆黑一片,三魂七魄像是被抽走似的,脑袋靠在墙上,天鹅般瓷白的颈项如此婉转细弱,薄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一条条看得分明。
这般惊心的脆弱的美,周泗忍不住偎了上去,凑近叶燃纤细的脖颈,以唇吸吮摩挲:“而且......你还有我啊,我......我也会比从前对你更好的。”
周泗察觉到叶燃不同往日的体温,这微高的温度却诱惑他忍不住贴得更密:“我们去申美国的大学,就加州好了,咱们一起去那儿玩过的。小舅舅在ucb教书,我找他给你写推荐信,外婆也在那边,她可喜欢你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周泗的唇齿游弋到叶燃线条清冽的下颌,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凉凉的下巴。见叶燃仍是一副冷清清的无动于衷状,周泗轻轻捏住叶燃的下巴,令他望向自己。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抓不住,从他的掌控中一点一点挣开,逃到他看不见的,也没法子触碰的地方。
“我们十岁就认识了,一起走过那么多年。我那么喜欢你,阿燃。”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啦
第2章 第一章
叶家村复兴小学501班班长叶燃同学,下了第一节课,忙不迭地就跑到数学杨老师的办公室,准备抱走上次老师改好的练习册。
一排平房中,他礼貌地敲了敲其中一间屋子的木门,里边有女声喊了“请进”,他才推开门,进了屋子。
复兴小学一共就12个班,每个年级两个班,杨萍老师负责高年级的数学,和另外三位高年级组的老师共用这间土屋。杨萍的父亲是旧时地主家的少爷,受的旧式私塾教育,听说还留过洋,学问做得好,可惜成分不好,打了一辈子光棍,唯一一个女儿杨萍还是远方亲戚过继给他的。杨父一生郁郁不得志,周边都是乡野村民,一肚子学问也不知同谁说,便悉心教养这个女儿。杨萍天生聪明伶俐,又有杨父指点教养,自是饱读诗书,在叶家村谋了一份教职。1977年恢复高考,杨萍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心里虽渴望去更广阔的世界闯一闯,却又舍不得自己在叶家村安的小家,孩子们嗷嗷待哺,何况丈夫和公婆也不支持她的志愿,杨萍便死了心,把希望寄托在年幼的三个孩子身上,自己则兢兢业业地给叶家村的孩子们做老师。这一做,就是二十载。
杨萍格外喜欢叶燃这个学生。她教书近二十载,识外毒辣,虽然她努力令自己不用有色眼镜看待学生,尽量不偏不倚,给孩子们创造一个既有竞争又充满鼓励的学习氛围,但每届总有个把学生能让她在工作职责允许的范围内,多那么一点点倚重和特殊照顾。
叶燃身上对于知识的悟x_i,ng、灵气很令杨萍满意。这一代孩子的父母已经开始觉醒,不再歧视知识分子,盲目相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过去的一些岁月,受大环境影响,叶家村即便处在自古有科举传统的江南,村里的人也深信,知识分子再怎么有学问,也不过拿着几十块的工资过生活,j-i,ng打细算,始终有一股文人的穷酸,而初中辍学的文盲只要会投机,运气好就能一夜暴富,文人拿一辈子工资也是比不过他们的。
纵然如此,他们中的一些人走出叶家村后,在繁华的都市摸爬滚打,为朝不保夕的生活所累,又耳闻目睹了一些被文凭成就的人生,慢慢开始相信“知识改变命运”,于是“一家不念书不如一窝猪”在叶家村传开来,一时间村里茶余饭后唠嗑,在比谁家捞了多少钱之余,孩子成绩也成了暗暗较量的重头戏。父母狠抓教育,恨铁不成钢,有时学生考得不好,暴躁的家长就不免上棍木奉。杨萍近些年执教的这几届学生,学习态度是一届比一届老实。
班里不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刻苦学生,可叶燃偏偏不属于这类学生。他仿佛是这些字母符号熟识已久的老朋友,见面打了声招呼,也不叙旧,便转身一头钻进自己的小世界。纵然如此,他的卷面分数却也不比班上最最用功的学生差。杨萍知道课本里的知识像是浅浅的水洼,已经没法没法激发叶燃的征服欲,便托人从镇上带了几本华杯赛教程,送了叶燃。
叶燃偶尔流露出的不符年纪的少年老成也让杨萍有些意外。中国人的宗法家庭以人丁兴旺为豪,在杨萍的时代,一家三世同堂,谁没五六个兄弟姊妹,是以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父母忙于生计,大孩子便不得不担责照顾弟弟妹妹,被沉重的家庭担子催得早熟。便是排行靠后的老小,也没法子娇生惯养——艰苦的日子里,他们的衣衫鞋袜都是经由哥哥姐姐一轮一轮穿下来的。如今的时代,家中只两三个孩子,做父母的爱之如珠惜之如命,尽管物质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