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瞻秋的脉象逐渐稳定下来,薛子安抹了抹额角的汗,拔出c-h-a在她身上的银针。
“药一天三帖,饭后让她服下。”
碧蝶点头称是。
薛子安长舒一口气,“这苏家的兄妹两个啊,个个身娇体柔的真是不省心。”说罢便伸着懒腰打开门,望了一眼院子,“阿洛去哪儿了?”
碧蝶道,“方才我瞥见殷姑娘来了院里,可能去逍遥派那边了。”
薛子安点了点头,脚迈出门槛又收了回来,转头道,“碧蝶,我的扇子放哪儿了?”
碧蝶歪着头想了想,“方才主人嫌碍事,放在院里树下的石桌上了吧。”
碧蝶说罢,从窗户探头望过去。
石桌上空空如也。
第25章 九歌难歌(十二)
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之后,殷落与晏亭自然不会让二人为难,只是以逍遥派为首的武林群雄们耿耿于怀,不依不饶地闹到了戌时才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散开。
殷满满十分歉疚将苏瞻洛扯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恳切留他下来吃了晚膳再走,被一心记挂着妹妹的苏瞻洛婉拒之后,说什么也得送苏瞻洛回去。
苏瞻洛哭笑不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送回院的道理,可殷满满却说这样万一再有人陷害他,也有个人帮着作证,便执意要跟着。
一钩弯月挂上梢头。
今夜无风,无云,亦无星,月明气清,洋洋洒洒,落得一地银霜。
一路上,殷满满还在抱怨着那些江湖人嫉妒英才,不光嫉妒薛子安,还嫉妒苏瞻洛,嘴上又不把门,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殷姑娘,”苏瞻洛脚步顿了顿,朝她拱了拱手,“前头就是我住的院子了,有劳殷姑娘了。”
殷满满挠了挠头,“苏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嘴碎,烦得很哪?”
苏瞻洛愣了愣,淡淡一笑,“没有的事,殷姑娘也不过是为我们愤愤不平而已,一片好心,如何能嫌烦?”
殷满满抿了抿唇,抬起头,一脸郑重道,“苏公子,我相信您,也相信薛大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她宛然一笑,“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苏瞻洛失笑,摇了摇头,“人心是很复杂的,不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就能看得清的。”
有些事情,连我都看不清,更何况你呢。
殷满满迷惑起来,皱着眉头。
这时候,苏瞻洛脑中回想起了薛子安总说自己心太软,对人太死心塌地的那几句话,本来都不理解的话,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教育小姑娘去了。
“早些回去吧,挺晚了。”苏瞻洛浅浅勾了勾唇角。
殷满满点了点头,没动脚步,澄澈的双眼在月光下映得亮晶晶的。
苏瞻洛道,“殷姑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殷满满瞅了瞅周围,轻声道,“苏公子说得也有理,可是吧……”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不论如何哪,我感觉薛大侠不会对苏公子有恶意的……就像苏公子不会对阿秋有恶意一样。”
苏瞻洛愣了愣。
“还有呀,”殷满满宛然一笑,“苏公子可以叫我满满。”
月色落在她月牙弯儿的眼里,通透,清亮。
苏瞻洛回到院里的时候,脑仁一阵接一阵地疼,脚步还没踏进院门,就被迎面一个小人儿抱了个满怀,脑中的混沌登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阿秋?你醒了?”
苏瞻秋抬起还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嗯,醒啦!”说着她吐了吐舌头,“只是薛子安煎的中药太苦了,是我喝到现在最苦的,”她摇着苏瞻洛的袖子,“哥哥,我要吃糖嘛,薛子安不让我吃!”
“啧!见到你哥就会告状!”说话间,薛子安便从灶房探出头,“你少吃点糖,牙都蛀了几个,改天蛀了门牙看你怎么嫁人!”
苏瞻秋像只小狗一样四处嗅了嗅,“薛子安,你在灶房烧什么呢?这么香!”说着她把苏瞻洛拉进灶房,嘴里还嚷嚷着,“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整天都让我吃白花花的白米粥,难喝死啦……”
“我给你哥煮的面,”薛子安不由分说把她推出去,“这两天你不能沾油腥,回去早点歇着,别我刚累死累活给你治好了,你又作天作地染了风寒。”
苏瞻秋蹭着门,可怜巴巴地像条没人要的小狗。
“去,早点睡吧,”苏瞻洛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我来你房里检查,要发现你还没睡着……”
“诶哟!”苏瞻秋摸了摸被弹了个脑瓜崩儿的脑门。
苏瞻洛点了点她的眉心,“知道了吗?”
苏瞻秋吐了吐舌头,一步三回头地拖着脚步,极不情愿地回去了。
“坏了坏了!”薛子安一拍脑门,转身急匆匆走到灶边,“光顾着看你俩了,面都给糊了。”
苏瞻洛不自觉地摸着藏在袖中的那柄扇子,盯着薛子安的背影,思绪往远了飘去。
该问什么?尸人?药人册?毒拐教?
“阿、洛……”
耳边一道惊雷炸开,热气顺着耳廓爬进里头,惹得一身酥麻。
薛子安笑眯眯地看着他,“多久瞧不见我,想我了?”
苏瞻洛白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薛子安也不逗他了,将一碗面摆在他面前,“吃不吃?”
白瓷的大碗边上缀着墨蓝色的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