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花时间说服他父母,我答应他,如果他在六点半前回来,我可以先带那个人回我家,等他解决好问题,再来领人。他没有戴手表,我就把我的手表给了他。但我等到七点,他也没有回来。我想可能,是他临时改变主意了。”
烟燃烧了大半,林询抖了抖烟灰,却没有再吸一口。他夹着烟,让火光在那儿继续燃烧。
“第二天下午,余问到我房间找我,说周宛丢了一枚戒指,问是不是我拿了。我说不是我,他就相信不是我做的。但到第三天,关家又打电话来了,还是问戒指的事,余问动了火,钱是小事,但他不愿意我被冤枉。最后他们决定见面谈,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烟已经烧到尽头,只剩一缕若有若无的白烟,残余的灼热烧着林询的手指,但他像是没有知觉,任它烧灼到熄灭。
“关家派人接了我们过去,但等到了那里,我们才发现,他们要谈的根本不是戒指,而是关善。关善在那天之后就没有回家,他失踪了。他们找了整个市区,在北街公园找到了线索。那边有新的刹车痕,关善衣服上的一粒纽扣,和我的手表。”
林询点起另一根烟,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他还在望着那盏风扇,像看一个虚假的太阳。
“他们拆了手表,在里面发现一个追踪器。很新,市面上还没有流通,只有韩家会有。周宛问我关善在哪里,是谁教我这么做,我说我不知道。”
林询垂着眼,无力地笑了一声:“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弹了弹烟灰,手搭在膝盖上,撑着额头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我,问我那为什么我的手表会在关善手上,关家家教严,别人的东西,给了也不会要。我一定耍了手段,背后没有y-in谋,她死也不相信。”
“他们要把我扣下来,我反抗了,但没有用。我才发现关善他们家也没那么干净,该暴力的时候也暴力。场面变得混乱,余问求关涵放我回去,他留下。周宛不同意,她清楚对他来说,我是最重要的。他孤立无援,又很绝望,别人拿着枪抵在我脑袋上,他手边却只有一把我掉的小刀。”
“他跪在关涵面前,跟他说,如果他用其他重要的东西换,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他说,他用他的未来换,换他们放过我。”林询夹着烟的手指,略略发抖,他闭眼却没能忍住眼泪,“他抓起那把刀,就在脸上划了一道,很深很深的一道。”
林询皱紧了眉头,撑着额头深呼吸一口,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他要划第二下的时候,关涵把刀夺下来了。他心软了,打算放我们走。这个时候,我父亲赶过来了。他看到他,看到我,看到对着我的枪,还有关涵手上的那把刀,一切就都失控了。”
林询把剩下的半根烟在掌心拧灭,搓着烟粉碎了它。他垂着手沉默一会儿,嗅了嗅手上的味道。血,烟草,灰,还有些眼泪。
“回去的路上,我想清楚了,那个追踪器是冲我来的,对方要的不是关善,他们要的是我。关善刚好在那天来找我帮忙,我刚好就把手表借给了他,而那些人也刚好就选在那个时候下手。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刚好。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
林询低声笑着,眼里的悲伤像是旧日里发皱的一张纸,无法抚平。
“到了当时那个地步,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全部就都只能是我们的错。我父亲,我,还有他的未来,都只能被牺牲。”林询闭了闭眼,短暂沉默里他转头看向傅锐。他突然发现,他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叫他的名字了。
“后来我就跟着父亲到了新阳。在那里,我碰见了你。关善没有跟我提过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就是他要见的人。如果我……”
林询停住了,没有什么如果,早就没有了。
“你不会原谅我。”林询靠着沙发椅,仰头看向走到他面前的傅锐,“你应该恨我。”
傅锐握着那把先前c-h-a在冰桶里的凿冰器,它还沾着酒和融化的冰,尖端正抵上林询的咽喉,压得皮r_ou_凹陷:“林询,从新阳到青应,青应到安池,安池再到章州,我们认识十五年,比我待在关善身边的时间还要久。这么多年,你有想过告诉我吗?你没有。”
“你说你之前不知道,好,我信你。但那天在西桥一中,你见到关善了,你也认出他了,不然你不可能想到要替钟悦顶罪,说是你推我下楼。从那天开始,你就清楚我是谁。你有想过跟我坦白吗?你还是没有。”
“你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装着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继续把我当个傻子耍,耍得我团团转。你的好学生钟悦想杀我,我放过他。后来你也想杀我,还差一点就成功了。我没有怪你,我原谅你。你每天躲在开发区的公寓楼里不出来,我去找你,跟你说话。”傅锐紧握着凿冰器,扯着嘴角笑,“你是不是觉得,瞒我瞒得很值?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犯贱地继续贴上来,什么都可以原谅。”
傅锐抵着他咽喉转动手腕,尖端刺破了皮r_ou_,血沿着冰冷的金属往下滴。他偏头看着林询道:“真可惜你没有腺体,我真的很想让你也感受一下信息素失衡的感觉。它比这个要痛苦多了。”
林询皱着眉头,疼痛令他额角冒汗,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