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飞拧紧眉头,心里烦躁,被聒噪的金晓薇更是扰得心火直升!
“我说没事!”
这一声吼出来,金晓薇立马就愣住了。
“荀飞,你……我……”过了好半晌,金晓薇才憋出来这么一句支离破碎的话,眼眶里却渐渐泛了红。
还不等荀飞反应,金晓薇迅速站起,愤恨地擦着眼泪奔出了教室,座椅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
“早说了荀飞脾气不好,硬是自个儿倒贴……”
“行了行了,别被荀飞给听见了。”
荀飞盯着金晓薇伤心离去的身影,心里有气,听到这些议论,却不禁生起一丝愧疚。
傍晚放学,薄暮茫茫,路灯黯淡地亮了起来。
好不容易哄完金晓薇的荀飞疲惫地走着,拧着的眉头却是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突然,一片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
而喧闹的中心,竟又是那个哑巴!
荀飞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一个人正粗鲁地推搡着哑巴。哑巴在他的逼近下节节败退。
那个男的浑身酒气浓郁,眼神溃散,说话绕着舌,显然醉得不轻。
不少人沉默地围观着。
“别、别跟我玩这些把戏!让你给我拿啤酒就给我拿!说不了话难道耳朵也聋了?!”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哑巴难以开口,只能一个劲地阻挡着他,慌慌张张地企图用手语向他解释。
可此刻他所面对的可是一个蛮不讲理的醉汉!
醉汉一巴掌拍开哑巴在空中不断比划的双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将哑巴推得一个踉跄。“手抽筋了?这破东西谁能看得懂?!”
“既然你不给我拿酒,我就自个儿拿!”
这么叫嚣着,醉汉不顾哑巴的阻拦,扑向哑巴经常站着的那个位置,在小车的玻璃罩里翻找着什么。无论是食材还是调味品,都无法阻挡地被他一一扒拉下来,最终毫不在意地扔在肮脏的地面。
哑巴此刻也急了,上去抱住醉汉的胳膊,下一秒便挨了一拳头摔在了地上!
荀飞这才如梦初醒,眼神复杂,身体却丝毫不敢怠慢地朝那边冲去。
与此同时,醉汉兴高采烈地从架子上拿出了一个绿色的玻璃瓶子,紧紧捏在手里,神情得意得犹如取得战利品的士兵:“哈,这不就是啤酒吗?!你还藏着掖着不给我?!”
哑巴苦苦地皱着眉头,消瘦的身体微微寒噤着。
“你给我好好尝尝,这究竟是不是啤酒?哈哈哈哈!!”
醉汉说罢,在众人的惊呼中,倾斜大手,将瓶中褐色的液体从上而下,淋了个哑巴浑身狼狈!
瞬间,哑巴浑身发出冲鼻的酱油味。
醉汉还欲说话,便被怒发冲冠的荀飞揪住后领,猛地向后甩去!
醉汉一屁股栽在了地上,疼得直哼哼。这么多人看在眼里,他深觉面上挂不住,刚站起来就破口大骂:“你算哪根葱!我可告诉你,我……”
荀飞y-in狠的眼神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其中凌厉的寒意让醉汉不禁一缩。
荀飞到底年轻,足足比醉汉高了一个头,高大的身形更是具有足够的威慑力。醉汉皱了皱鼻子,面色不甘,却还是低声咒骂着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看好戏的众人也如流水似的纷纷散去。
荀飞迅速俯下身想要扶起哑巴。
只见哑巴依旧紧紧闭着双眼,难过地皱起眉头,睫毛微微颤抖着。刺鼻的酱油顺着他的发梢滑到脸颊。
荀飞眼神复杂地盯着眼前的人,在对方挣开眼睛的同时,迅速垂下眸子,淡淡地将他扶了起来。
“……老板,你没事吧?”
哑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站了起来。他愣了好久,仿佛才从刚才的情境中回过神,目光感激地望着荀飞,手指在空中灵活的比划着。即便荀飞看不懂他的手语,但也能读出他眼底的感激之情。
但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是不自在。
接着,他帮着哑巴将地上的食材与垃圾一点一点或整理或放进垃圾袋。全部收拾好以后,哑巴让他等一等,接着便用剩下的食材准备为荀飞煎一个作为道谢的手抓饼。
哑巴基本把小车里剩下的能放的食材都放了,加在一起,比以前的多出了近两倍的份量。
荀飞站在哑巴的旁边,安静地凝视着他。
周围空无一人,他就这样近乎梦幻地站在荀飞眼前。
眼前的这个人,是薛诺。
是六年前,对他疼爱有加,待他极好的薛诺哥哥。
可同时,他也是那个六年前不辞而别,除却一封信,再未出现过他的视野的薛诺哥哥。
为什么眼前的人可以在面对他的时候什么也不表示?是时过境迁,早就将那个小时候爱缠着他的淘气鬼荀飞抛之脑后,还是另有隐情?
为什么你如今不能说话了?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这几年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亦或是你离开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的脸上会有疤痕?
为什么你不回来?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我们就这样于你而言可有可无吗?
复杂的恨意一点一点烧灼着心尖上那点美好的过往,疑惑的烟雾堵在荀飞的心口。
他终于难以抑制地叫出了那个名字,连指尖都在打颤。
“薛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