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周牧宸的目光又落回了奏章上,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只是今日睿王府设宴,请了沈府的一些长辈亲朋,在后(庭)游湖。期间还请了个戏班子,唱了几出戏……”侍卫悄悄顾了一眼,皇帝的面上波澜不惊,他垂下眉眼,续道:“其中有一出,是《哀江南》。”
周牧宸握着朱笔的手顿了一下,哀江南,那一阙曲子怎么唱来着?
……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不信这舆图换稿,舆图,换稿……!
御书房明明紧闭了门窗,跪在堂下的侍卫却嗖觉冷风环绕,他忍住缩脖子的冲动,依旧跪得笔直。
半晌,皇帝将奏章掷到书案桌角,正碰着茶盏,发出“叮”的一声。他随手又拿了本户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翻开一页,垂着眼睑,漫不经心的道:“今夜,朕什么都没听到。”
侍卫磕了个头,毫不迟疑的接着:“是。今夜,属下什么都没有禀报。”
又过得两日,裴太医带着裴越造访睿王府,睿亲王亲自到正殿相迎。
裴越已是十八岁的少年郎,比周牧白还略高些,只见他撩袍下跪,给睿亲王磕头请安。牧白在他手臂上扶了一下,笑说大节下也没什么好物,偏巧前儿个进宫,太后赏了两串红麝香珠,一串赠予了沈佑棠,另一串就留了下来,今日赠予他,聊表兄弟的情谊。
牧白一壁说着一壁抬了抬手,小果子使着机灵劲儿,早捧了个锦盒站在她身后半步,见她抬手,忙掀开盒盖子,一串晶莹红润的香珠就倚在软盒当中。
裴越高高兴兴的谢了赏,将锦盒收在怀里,裴冬成打趣道:“这小子,从小在睿亲王这儿可得了无数好东西去。”
牧白笑笑,又让丫头们抱了两部御前新制的书籍,并一方重轻刚柔的端砚,一并送予了裴越。
大殿里正契阔着热闹,忽见小丫头将垂帘珠幕左右打起,睿王妃在几个丫头的随侍簇拥下也从后殿走了出来,
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斯见,尔后裴冬成请睿王妃移步到庭院中,在日光下仔细看她眼睛,那一层淡蓝色的雾霭,仿佛更浓重了。
他拱了拱手道:“解蛊之药已齐备,事不宜迟,微臣需得先为王妃施针渡x,ue,还请殿下寻一处安静又明亮的处所。”
牧白点头道:“书房就很好,我已让人将案几都清了出去,只置了一张软塌和诊椅,裴大人看可使得?”说着牵过沈纤荨的手,在前头引着裴冬成父子一路往书房走去。
此后每隔一日,裴冬成便带着药僮来给沈纤荨诊治双眼,除了内服外敷的药剂,还时不时需要用蒸热的药草熏疗。牧白总是坐在软塌边,握着纤荨的手,也不说话相打扰,只静静的陪伴。
到得元宵佳节灯火阑珊时,从崇海郡送来一封书信,书瑶说,万里叩拜,亲王与王妃安好。思源的伤势已无大碍,再过些时日就可与念玉、小团子一道结伴回京。
大红的灯笼高高挑起,流风细细,山岚无声。
沈纤荨挽着牧白的手站在睿王府朱红色的回廊下,轻轻笑着与她说,她已经看得到,一层蒙蒙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个小伙伴和我说,这文章怎么一点都不虐,不像我的风格。(几个意思?我的风格比较虐???)
我一想,好像是没有什么虐点,要不,咱们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