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燃身形慢慢垮下,他将头埋进洛笙完好的左肩窝里,像是完成了一个极为郑重的点头,李君澜猛地起身迈步出门,未化的积雪弄s-hi了他的裤脚,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他未束红翎的发顶,他与郭燃默契的避开了对方情绪崩溃的瞬间,他们曾以为洛笙心扉很难打开,暖阁不过是个避难的囚笼而已,而洛笙却说自己想回家,想回到暖阁里去。
两地之间的路程倒不算远,马车里准备妥当,洛笙又换过一次药之后他们便启程离开,路上没有再下过雪,洛笙身上用得东西永远都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补药一天三顿的喂,回程走了快一半的时候洛笙的嘴唇上勉强有了几分血色。
暖阁里已经被提前打扫干净,外面的客栈和j-i,ng心置办过的住处没法比,冬日再冷只要屋里点了火盆便可以仅着单衣和软袍随意走动,哪怕赤脚也不会受凉,洛笙终于回到了他熟悉的住处,云锦苏绣的被褥枕垫都是最舒适的。
年关将至理应到李君澜和郭燃回恶人谷的时候,沈辞安单枪匹马的去擒柳骞,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桩大功,他们三人身处同一方势力,仅论这一年的战功累积李君澜就当坐拥凛风堡,他们回谷是lùn_gōng行赏,接手凛风堡这种要塞城池更是风光无限的美事,只是他们谁都未提回谷的事情,雪魔下了令书让他们至少回来一人接手昆仑重兵,李君澜回信不仅拒了这桩肥差,并且告了数月的长假,大有洛笙不痊愈他便就此退出阵营安心陪他疗养的打算。
郭燃则是理都没理恶人谷的动静,他较之李君澜还能自由一些,洛笙终日卧床,手上的经络在药物的作用下有了些许好转,他怕洛笙躺久了下身也不舒服,征求过大夫的同意之后他便每日腾出一刻左右帮洛笙按揉腿脚,有时还轻轻攥着他的脚踝帮他凭空蹬踏几下。
沈辞安到底是为了追杀柳骞还是逃避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孤身在外一月有余,回暖阁的时候特地换了一身没血的衣服,一门之隔而已,他听见郭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洛笙放松,李君澜的声音相对沉稳一些,但也带着无法避免的颤音,他推门的手僵在半空,里面的两人在帮洛笙换药,门板阻不断洛笙的哭叫,那是嘶哑到极点的哭喊,即使在情事之中被破开宫口洛笙也没有叫得那么凄惨。
贯穿伤只能循序渐进的愈合,伤口里面生出来r_ou_芽必须剔除,烧红的窄小刀具将愈合的血r_ou_再度剜得淌血,洛笙疼醒又疼昏,来回数次,汗与泪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他被郭燃钳着腰胯按在怀里动弹不得,李君澜眉间已经皱出了纹路,洛笙很少哭喊成这样,夹在其中的字句模糊不清。
沈辞安听出他是在求饶,已经疼到神志不清的青年陷在炼狱一般的痛苦里无法脱身,洛笙甚至还当自己是又回到了柳骞手里,他哭叫到嗓子渗血,每次换药都是一番酷刑,郭燃指节泛白紧紧拥着他的身子,李君澜必须做唯一一个冷静的人,他同前几次一样将自己的嘴唇咬到淌血。
道子脊背僵直的站在门前,洛笙哭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李君澜终于处理完拿着脏掉的纱布和衣物出来,他们面对面的碰上,同样赤红的眼眸迎上彼此,李君澜沉默片刻紧接着便用力撞开他的身子大步离去。
沈辞安不敢见洛笙,他夜不成寐,一盆水从热洗到凉他也觉得自己脸上还沾着洛笙的血,他几乎再也不能看见红色了,刺眼的颜色会让他头疼欲裂,手臂打颤,他杀了许多人,到最后已经不算是纯阳的剑宗武学,雪名剑被他用来劈砍,重复着最原始最暴戾的行径,剑穗被血污染脏,可他总觉得这些人的血流得太少了,远不抵洛笙为他流得那些。
洛笙被养得稍稍见好,每日能清醒个一时半刻,郭燃用了所有的路数去给他找药,倒还真的找到了几味极好的药材,洛笙服过之后除去伤势转好之外,先前被毒坏的嗓子和舌头也有了些许起色。
他还是说不清话,但能说些零星的字句,他j-i,ng神很短,守着他的两个人深知还不到同他认真的时候,他们只是哄着洛笙喝药休息,重复一些甜腻羞人的情话,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更多复杂的情绪都不到发泄的时候。
然而洛笙醒后主动问了沈辞安,他依旧说不出辞这个字,昏迷得太久不免有点糊涂,他若清醒就该知道这种时候还记挂另一个人无疑会给惹来嫉恨和吃味的怒气,李君澜闭口不提,郭燃起先也是一样,可他又觉得洛笙本就j-i,ng神不济,硬撑着劳心又要伤身。
只是即使郭燃去找沈辞安也不肯来见,李君澜牙根发痒,再大的气x_i,ng也撒不出来,只能让手下替他发泄在刑堂里的柳骞身上,约莫过了五六日,洛笙醒时看不见沈辞安总觉得不踏实,郭燃动了真格的火气,踹开沈辞安的屋门将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若非记挂着洛笙的药,怕是还会和沈辞安再打上一架。
洛笙渐渐能吃下东西,郭燃给他炒了糖栗子,热乎乎的剥好放进嘴里又软又香,他j-i,ng神还好的吃了几个就又开始犯困,昏沉之间郭燃哄他沈辞安晚上会来,他便安心睡去,只是左手保持着握拳的姿势并未放开。
子夜前后沈辞安进了洛笙的房间,沈辞安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不可能以他抓到柳骞结束,李君澜和郭燃会记恨他一辈子,他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可白日里郭燃骂他的每一句都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