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绛张了张嘴,想说让俸迎挑自己喜欢的,却觉得当着大家面不好这么区别对待,就没说了。俸迎好似具有读心能力,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往自己嘴里倒:“我也喜欢喝矿泉水。”
一个“也”字,道出其中利害关系,大家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拿起矿泉水,豪气一饮,装作一副喝得很开心的模样,仰头大笑:“我们也喜欢喝矿泉水,哈哈哈。”
“……”宫绛被这帮见风使舵的人雷得外焦里嫩。
“宫哥,你最近工作怎么样,那些抹黑你的人渣还有没有来烦你?”文峥为宫绛倒了一杯水,他这问话一落,兄弟们登时停下筷子,目光炯炯地望着宫绛。
这些兄弟狗腿是狗腿了些,可对宫绛的敬佩和关心绝对是真心实意,不掺杂任何杂质。
宫绛心里悄无声息地淌过一条名为“被关爱”的暖流,每一个细胞都温暖得活跃起来,他握紧了手边的茶杯,杯中清澈的矿泉水像极了兄弟们的情谊,干净透明,他想起刚入道的时候,他一身摸爬滚打的脏污,是这些兄弟毫不嫌弃地为他准备了食物和新衣服,让他头一次感受到“被人关心”原来是这么幸福的滋味。
宫绛笑了,爽朗的笑声在不宽不大,却被暖意充盈的大排档里回荡。然后他说了自己打翻身仗后的故事,说了俸迎的争气,也说了至今碰到的阻碍。
“那主编敢这么嚣张拒绝宫哥,走,我们一枪嘣了他!”文峥一巴掌拍到桌上,兄弟们立刻站起来响应,宫绛黑着脸拍了文峥后脑勺一巴掌。
“嘣你个头,你当你现在还在道上混么。”宫绛毫不留情地吐槽,“我看你枪还没掏出来,就被条子带走了。”
文峥不乐意了:“宫哥,难道就这么算了?”
“国内又不止它一家杂志,它不愿意,总有愿意的,干什么死皮赖脸地求人家,”宫绛敲了敲桌,“换一家就是。这一家只是过渡,下一个合作对象我已经找好,只是需要这一家垫脚而已。”
“说到这个,宫哥,”坐一旁的高个男人开口了,他叫盛名,跟宫绛差不多高,长得还算清秀,据说现在一家挺出名的酒吧做酒保,“我们那有一位老顾客,他好像是什么杂志社的副主编,我跟他挺熟,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宫绛眼睛一亮:“什么杂志社?”
盛名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好像叫什么左来着,当时听过就算了,没在意,抱歉宫哥,我过后见到他再问问。”
“不用,”宫绛扶住额头,“我知道了,《尚左》。”
《尚左》是国内唯一一家名字里带“左”字的杂志,位居二线,其杂志所推的服装设计都很独特,服装呈不规则设计,左右两半边设计各不相同,尤其左半边设计更j-i,ng美、更能体现设计理念。由于独特而怪诞的设计,能驾驭这类服装的模特不说百里挑一,千里挑一都有可能,有时杂志社请不到新面孔的模特登封,只能反反复复炒旧饭,请跟他们经常合作的模特,这就导致了读者的视觉疲劳化,销量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甚至有不少读者说“哪期外封换模特我就买哪期”。
因为模特的稀缺,杂志社的外封几乎是单人登封,最多是双人,没有内封和副刊封,对于需要有逼格的垫脚石来说,这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然而难题同样也摆在眼前,这不是俸迎的风格,甚至从来没尝试过,假如接受了这个挑战,成功的话,固然能让俸迎的发展史添上自豪的一笔,失败呢?那将面临不自量力的打击。
宫绛陷入了沉思,帆该向左驶还是右驶,他没了主意。
“试试啊。”俸迎的声音穿入了宫绛的脑波,以振奋人心的方式久久回荡,“为什么你犹豫了,你不相信我吗?”
我是不信我自己,宫绛很想这么告诉他,不相信我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觉得我可以做到。”俸迎看透了宫绛的心思,无比真诚和认真,“你要相信我啊,就算失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洗洗睡一觉,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宫绛被逗笑了:“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能拿到试镜的机会?”
“我相信你,你相信我,这不是经纪人和模特之间的常态吗?”
宫绛不说话了,他摸摸俸迎的发,在俸迎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小孩”的声音中,向盛名点了点头。
告别兄弟们,离开大排档,走向公车站,宫绛憋了很久的烟瘾彻底爆发,他忍不住掏出裤带里的烟盒,准备来一次赛神仙的极乐体验,却忽然被一只手抢走了烟盒,手的主人还以非常严厉的口吻指责他。
“你戒烟了!”
“不是,”宫绛哭笑不得,“刚才我那只是为了不让你吸二手烟才这么说的。”
俸迎一字一顿,像念着一笔笔的账:“你、说、你、戒、烟、了。”
“我那是……”“骗”字刚绕到嘴边,又没骨气地转个弯回到了肚里,怎么说,难道要对着无比相信自己的孩子说那是不该存在的谎言,是不可能实现的玩笑?他怎么说得出口这种教人犯.罪的话。
“给你。”俸迎没收了烟盒,把一盒无糖口香糖大大方方地塞进宫绛手里,“想抽的时候就吃,我请你,管够。”
“……”宫绛欲哭无泪,他终于领悟到“搬石头砸自己脚”这句名言的j-i,ng髓,也终于知道被教做人是什么滋味。
在盛名牵线下,宫绛成功联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