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还衣服的话,把衣服放下就可以了。”吕博瑜直接忽略他的话。
一听这话,那大黑镜框后的眼里,涌上气愤、不甘、委屈,甚至有一闪而逝的自卑和无措,吕博瑜有点吃惊陈非情感丰富的反应。
陈非放下袋子。
良久,在吕博瑜让他先去会客室等时,陈非咬着唇开口了:“我叫陈非。王俊是……化名。我是侦探……”
吕博瑜挑眉。
陈非的回答和反应都让吕博瑜意外。如果是之前接触过几面的王俊,这时候应该早跳起来,要嘛嚣张地叫嚣着学琴,要嘛扔下袋子就走了,哪会是这样一副受了莫大欺负的委屈软糯的样子。而侦探这个酷炫的工作,也着实惊了吕博瑜一把。
“……的助理吧,应该算的上。”陈非大喘气喘地接上后半句话,有点呆呆的。
吕博瑜一愣,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问:“然后呢?”
“就这样,其他的不能说了。”
“工作机密?”这是吕博瑜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陈非点点头。
吕博瑜皱着眉想了想,把前面的事情能串联的串联了一下,大致猜着,那也就是说之前闹得那一出出,无非就是王俊……噢,不对,陈非,应该是出手解决了感情问题。只是这个解决方法实在太渣,不知道是陈非那个侦探的意思,还是委托者自己出的馊主意。
敲门声响了几下,朱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沓纸张,递给吕博瑜,出门前瞄了眼站在旁边的男生,这男生没什么特别啊,文文气气的,为什么不收?朱莉实在想不通吕sir为什么不赚这个钱。
看吕博瑜翻着单子,陈非的心沉了下来,不吭声地等着吕博瑜的裁定。他以前从来没碰过钢琴,也就这段时间听过,对学琴的yù_wàng并不是很强烈。之前吕博瑜借他衬衫时就说过不用还,说明吕博瑜就觉得他是个麻烦,并不想和他再有交集。而自己所处的环境,能不惹人关注才是最好的。可是,可是……那天晚上碰到吕博瑜后,吕博瑜的安慰让他有了种错觉,也许吕博瑜并不是那么排斥他的……也许自己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学钢琴……也许自己可以用上自己真实的名字,偷偷地再交个朋友,如果孙爷算的话……陈非想,如果吕博瑜不喜欢之前自己那副面貌,那他就换一副乖巧听话的,反正这是他擅长的。
吕博瑜很快翻完了单子,他在想到底是把这个麻烦扔出去还是留下来,他也在想他是否有能力处理这个麻烦体会带来的麻烦。看陈非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纸张,活像要把它们瞪几个窟窿似的。真是个能忍的孩子,吕博瑜不禁在心里感叹。他前不久才说过任何人都可以学钢琴,可现在却对陈非设了限制,只因接触了这几次,让他对陈非实在不放心。
“老师,我只是来学琴,不会给你惹事。”陈非打着保证,也急切表态,“现在我叫陈非,绝不会有王俊什么事。”
吕博瑜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把柄:“现在叫陈非是什么意思?”
陈非一听,知道自己又多说了,只得勉强解释:“老师,陈非是我的真名,我保证。因为工作的原因,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化名。但是“王俊”那个人,事情已经了了,不会再跑出来惹什么事。”陈非低下了头,“我知道老师不喜欢王俊那样的x_i,ng子,我学琴的时候也绝不会那样。老师,那天我问你,像我这样的人可以学琴吗,你说可以的。”
吕博瑜被陈非说得无法反驳,他承认自己不喜欢麻烦,可是,他也不能剥夺他人的意愿。
吕博瑜把单子放到一边:“行吧。你去找朱莉领教材。”
正在琢磨着吕博瑜如果还不收他他该再说些什么的陈非,突然听到吕博瑜这么一句话,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没听清?”吕博瑜拿出笔,重新拿起单子,“那算了。”
“啊,听清了听清了。你别签,我马上回来。”说着一阵旋风似的跑出了门。
看着那门被甩得震了震,吕博瑜后悔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陈非零基础,吕博瑜从音符、五线谱开始教他,他很认真,甚至可以说专注,只要吕博瑜在讲话,就会紧紧盯着他看。而在吕博瑜弹琴时,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琴键。这么安静、认真,果然完全没有王俊的影子。如果是这会刚认识陈非,一定会认为他是个乖巧上进的青年。
当吕博瑜弹出《欢乐颂》时,陈非有点惊讶:“我现在就可以弹这首吗?”
“当然可以。”
看着吕博瑜分别用两只手弹了高音和低音部分,陈非看明白了:“不难嘛。”
吕博瑜弯起嘴角:“你试试。”
陈非跃跃欲试地摆好姿势和指法,没弹一个小节就找不到音了,他有点羞愧又紧张地看向吕博瑜。
“不要停,继续。”
在吕博瑜的引导下,磕磕碰碰地把这几个小节弹完。一弹完,陈非就甩了甩手指:“紧张得我手指都僵了。”
“紧张什么?”吕博瑜笑。
陈非愣了,吕博瑜笑起来很好看。
“我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就紧张。”
“你连撞车都不紧张,还紧张弹琴。”吕博瑜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地说,“顶多就是弹错了,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陈非一听,忍不住“靠”了声:“老师,不带这么挤兑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