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心里是一片苦涩,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而内殿里的连砚,确实是被拖住了脚步。按照事先的安排,她将诺娜带到内殿交给老嬷嬷之后,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老嬷嬷会带诺娜去验明正身,而她只要等到陛下从前殿过来,然后就可以回去陪着她的小韵儿。
可问题就出在,诺娜不肯跟那几个老嬷嬷一起离开,不仅仅是不肯,还是死活都不肯,咬着唇委屈的看着连砚,分毫不让的一定要连砚陪着她!
连砚推脱自己是外臣,不能入内殿,诺娜就摇头说自己也不去,反正她就是跟定了连砚,没有连砚的地方,她是死活都不会去的。
“连将军就依了公主吧,这、切莫耽误了大事。”何公公在一边也是干着急,那澜旭的大王子可还等着呢,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子、子衿,我害怕,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很快就好了。”诺娜一脸的惶恐不安,手上的手指上缠着手帕,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连砚心里着急,走之前她并没有跟韵儿交代,她以为自己不过只是去舞个剑就回,连砚也是这样以为的,她以为自己很快就回去,眼下被诺娜缠住,却是脱身不得,不由得更加烦躁,紧皱着眉头拉开了诺娜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先一步带着几个嬷嬷进了内殿。
“走吧。”
诺娜也顾不上连砚的冷淡,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是想带诺娜去查看身上的兰印,可这兰印在肩上,如何是能轻易就见到的,所以也只能借着更衣的借口趁机看看。早在他们过来的路上,何公公就安排了宫女端着一杯茶迎面而来就撒在了诺娜的身上,这就才有了这后面的事儿。
可就是这么粗糙到近乎明摆着就有问题的计策,就有人愿意自己上钩,连砚走在前头,神情里明显是不耐烦,今天这戏演的实在是太顺了,戏里的人以为自己在戏外,戏外的人以为自己在戏里,这戏里戏外配合的这么好,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可连砚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们的戏都演下去了,连砚却发现自己不过是进了一个圈套而已,不经意间她已经帮着诺娜完成了她的计谋,什么兰印什么滴血,如果人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会轻易带着她到承嘉的皇宫里来吗?
再说的明白点,一模一样的脸都造出来了,什么兰印什么溶血,对他们来说,恐怕都是小菜一碟吧。连砚忽然觉得背后凉丝丝的,心里涌出了十分强烈的惧怕,她不确定了,她真的不确定了。
如果今天所有的种种都在告诉她,诺娜就是那个昭阳公主的话,连砚甚至觉得,那就让她是吧,她只要尽全力,保护好她的韵儿就足够了,可、真的就够了吗?
嬷嬷领着两人去了一处空殿,许是提前被交代过,对着诺娜尤其的客气,连带着拿来的衣裳都是异常的华贵,这架势,怕是诺娜换上了这身衣裳再出去,那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
连砚心里一片苦涩,这些本该都是韵儿的,如今被人鸠占鹊巢,就连她刚才竟然也有想过让韵儿放弃,当真是可笑至极。不为荣华富贵,不为公主的身份,单单就是父女之间的血缘亲情,那也是韵儿该得的,她怎么能就想着就这么拱手让给诺娜?
嘉晋帝对昭阳公主的感情别人不知道,连砚却是清楚的,连她余个外人,不过是因着幼年时见过公主几面,勉强算是玩伴儿的关系,这么多年来都被陛下特殊关照,那何况是真正的公主?又怎么可能拱手相让?连砚迷茫的眼中挣扎出了坚定的神色,不能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的小韵儿拥有的东西并不多,她要尽可能的都替韵儿守住!
看着诺娜拿着衣裳并没有再往里走反而就那么看着她,连砚勉强笑了笑说道:“你去吧,让嬷嬷伺候着,怎么换个衣服也要我看着不成?那可是不行的,不合规矩不是?”
连砚说的轻巧,却是没再往里去,自顾自的坐在一边,端着茶杯慢慢的品着,她对那个兰印不感兴趣,既定的事情看与不看并无不同,连砚在思索一件事,一件破釜沉舟的大师!
“陛下呢?”她放下了手上的茶盏,问着身边的何公公。
何公公这一颗心都在里面的诺娜身上,忽然听见连砚的问话,忙压低声音回道:“这会儿约莫与王太医在庆和殿,那手帕毕竟不是新鲜的血液,想必要耽误一会儿时间。”
连砚起身点头说道:“我先去找陛下,一会儿你带着她在庆和殿外等我。”说完也不看何公公的为难的脸色,径直走了。
人已经带来了,她也该去做她的事儿了。
庆和殿里,嘉晋帝皱着眉头看着那边王太医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王太医额头上有着一层层薄薄的细汗,手帕上带血的一小角已经被他裁下来泡在小碗里,已经溶成了一碗血水,而旁边的小碟子里有一只通体血红的胖红,那虫子闻见血腥的味道躁动不安的扭来扭去,王太医捏着血红色的胖虫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装满血水的小碗里,不大会儿的功夫胖虫就沉了下去,王太医神色一凛,擦了擦脸上的汗,连手都抖了起来。
“陛下,连将军来了。”内室小声的回禀。
“这么快?”嘉晋帝一喜,忙起身:“人呢?结果如何?”
内侍自然知道嘉晋帝问的是什么,赶忙回道:“只有连将军自己,说是有要事儿要提前跟陛下说。”
“呵,这个子衿,这个节骨眼上,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