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面城门之外有人列阵。”刘易接到手下的回报,策马到了祁诩天身旁,这句话虽然对着祁诩天所言,但他等的却是一旁的回答。
这一路之上,凡是遇到此类情况的,不论陛下有何打算,最先反应的多半是殿下,而那解决之法,其实不必他多问,答案都是相同。
“列阵?”祁溟月骑在马上,垂眸抚着身下战马的鬓毛,唇边略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弧度,“只管照前行事便是了。”对路上所遇的反抗,他并不厌烦,事实上,他甚至是非常乐见。
“溟儿倒是不曾手软。”祁诩天笑语,瞧见他眼眸中的冷意,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溟儿为何会如此,他自然知道的清楚,为的,仍是人受伤之事。
“我正嫌战事太过顺利,无人来偿还父皇所受的伤,既然眼前有人如此配合,想告知天下他是如何的忠君爱国,便顺了他的意,岂不是各得所需,再好不过。”即使伤处已愈合,对父皇而言,那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但此事对他而言,仍未过去。
骑在棕红战马之上的白色身影这么说着,那抹浅笑仍是和煦淡然,随着前行之势,月白的衣袂轻扬起一片优雅的从容,但那眼眸中的冰冷却并未退下,祁诩天知晓,因他受伤,溟儿的不快至今未退,虽然未曾表示,但倘若不是太子的身份,他定会亲自杀去大战一场。
刘易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祁诩天脸上分外明显的笑意,还有祁溟月含笑却冰冷的眼眸,心中已知不必再问,但仍是开口说道:“这次人数不少,殿下是打算照先前……”
“一样……”祁溟月接口,“不愿降,便该知道会有何种结局等着他们,遂了他们的意。”有人求死,他自是不会介意成全。
刘易接令而去,不一会儿,前方便传来了砍杀之声,只是时间却并不长,还没等后头的部队往前行进多少,城门前的战斗便已结束。这个小城镇内,若是守城是有心成仁,如今便真算是成全了他,而那些随着他的人,也只能怪自己跟错了上官。一路而来,这已是第三座被杀尽了守城士兵的城镇了,不论是为首的,还是从属之人,真如殿下当初所言,不降便杀,没有半分犹豫。
如此雷霆的手段,看来殿下真是有意拿安炀的人来出气。难得看殿下会显露这般的情绪,不相干的人或许无法觉出,他相随这父子二人许久,却是知道的,这回怕是溟月殿下在为陛下觉着心疼了,为了那个他人眼中寡情残忍的男人身上,那不算严重的几处伤。
城门缓缓打开,看着满地的尸体,刘易摇了摇头,不知是该同情那些不愿受降的安炀士兵,还是该叹息他们的愚蠢。
祁诩天和祁溟月继续在马上前行,城门之下死去的士兵已有人负责掩埋,刘易接过手下递来的战报呈了上去,“陛下,苍赫有信传来。”
祁诩天接过,扫了一眼手中的纸笺,将它递给了祁溟月,“百里忘尘的速度倒是不慢。”祁溟月看着纸上所述,点了点头,“百里为将,祁慕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百里忘尘已赶回了苍赫,与祁慕晟交上了手,结果为何,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还有无爻在,祁慕晟即使想要退兵逃走,也已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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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异星。”
苍赫的牢房之内,祁慕晟披发散乱,手脚被铐着坐于地上,看到远远行来的两人,对着那道白影,这般开了口。
多年未见,他的模样与当年并无多大变化,面上却已不再存着明显的怯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y-in沉,眼中幽光闪动,有几分畏缩,几分小心翼翼,在那y-in影中如两枚暗火,再不见当年身为皇子之时还可寻到几分的皇族贵气。
祁溟月看着他,缓缓颔首,“是又如何?”祁慕晟未被无爻所杀,不知是无爻没有动手,还是百里忘尘阻止了无爻动手,特意留到了他与父皇两人回到苍赫。
在他身旁,祁诩天淡淡扫了一眼牢房内的祁慕晟,那一扫而过的目光,同落在墙上之时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区别。
火把的照耀之下,祁慕晟注视着并肩立在牢门之前的两人,他们,一个是他的父皇,一个是他的皇弟,他本该在他们身边,而不是如眼下这般,身处牢门之内。眼前所见,仿佛又回到了幼时,不论他如何企盼,父皇总是将他当作不存在一般,他的身边,永远都是他的皇弟祁溟月,明明他才是长皇子,父皇却未对他有过丝毫的关心,就连如今,他做出了谋反之事,他的父皇脸上,也没有半点的怒意与痛心。
“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没想到我苦苦想要摆脱的异星之名,竟然会一朝翻覆。”祁慕晟定定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眼中仍旧含着妒意,祁溟月,那个与他同日,只迟了片刻出生的皇弟,当年同负着异星之名,最后却成了太子,甚至还将成为一统天下的帝王,而他呢……
“当年人人忌讳的异星,竟然是命定要得天下之人,岂不是很可笑?这么多年来,我背负着异星的恶名,在坍州,乃至是整个天下,被人当作妖邪,你却身在皇宫内被天下人传颂,苍赫太子时如何的不凡,得到的宠信又是如何的无人能及,你可知我想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待我有了机会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滋味,将那异星之名归还给你,忽然之间,异星……竟成了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