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一怔,霎时间如坠迷梦一般,他自明白知道自己是因何缘故方能留在慕辞身边伺候,便再不抱希望,全然把自己当做燕承的替身,无论神情亦或是种种习惯均悉心模仿,若是前些年,他顶着那张肖似正主的面皮,再换上锦绣华服,倚在小菱窗装模作样的捧本诗集来看,最能讨慕辞欢心,若是伺候的好,便不必再被内侍随意摆弄身子,或被关在狭小的囚笼中。
然自他回宫,慕辞再未和他说起这些事情,他还道是慕辞觉他容颜改变,不若年岁轻时那般相似,会扫了兴致。再加上燕承已离世数载,想来也不愿再因他愈加感怀失落罢。
今日慕辞这番言语一出,着实令他不知如何是好。阿凉眼中带出些迷惘之色,他颇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慕辞,纤细的眉头微蹙着,俊秀的脸容上小心翼翼的露出一抹带着讨好的笑来,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半晌方抬手比划道,“您待我很好的……”
浅淡的叹息在空气中悄然而逝,慕辞动作极是轻柔,将阿凉抱在怀里,细密的吻落在那墨色的发丝之上,他的阿凉,终究还是不愿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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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飞扬,惹得细雪四ji-an,慕辞刻意放缓了速度,等着骑在高马之上的人。距冬猎尚有月余时间,两人一有空闲便一同跑马,慕辞手把手的教会了阿凉控马之术,又特地从那两匹马中选出一匹脾气温顺的,交予阿凉手中。
见阿凉已是能独自驾驭,马撒欢疾驰时神情也甚是放松,便想着待到冬猎之时,两人即可并驾齐驱,在猎场之中随意s,he猎,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冬雪初落之时,饶是寒梅乍开,满目秀美之色,两人齐齐下了马,踏在细软的雪地之上。慕辞接过侍从手中的狐裘,披在阿凉身上,又俯下`身子替他系好缎带,两人牵着手,一路向梅林深处行去,红梅白雪相映成趣,宛如画卷一般。
“阿凉,前些日子暗卫回禀,说是已有了你哥哥的消息。”慕辞牵着阿凉的手,随意说着话,他见阿凉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忙接着说道,“他应是住在长明山一带,那里距那邪教狂徒聚集之处甚近,我担心他安危,已遣了暗卫去寻人了,应是不日便能得到消息,定会将人安安全全的带进京都和你团聚。”
阿凉却并未如他料想的那般欢喜,敛了眉目不知想着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手比划着,“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哥哥了。”
“整日胡思乱想,等你哥哥来了,我便让他也住在宫里,多陪陪你。”慕辞笑语道。
第十六章
大辽以武立国,先祖乃是从马背之上夺取的半壁山河,因而骑s,he之术便愈加重要,现今虽是边境太平,藩属小国年年进贡,却仍是不曾松懈,是故无论王朝贵族亦是文武百官,均需参加三年一度的冬猎盛事。
冕幌车撵之中所坐的便是慕辞一行人,正踏破满地碎雪,向猎场方向行去,在外奔波了一整日,阿凉渐有些吃不消,微蜷着身体倚在马车的角落里,慕辞将厚重的大氅包在他身上,又塞了个镂金的小手炉过去,见阿凉仍是不太舒服的样子,竟将外袍敞开,把阿凉冻得冰冷的双脚裹在胸膛前,直到四肢全都捂得暖暖和和,这才放下心来。
冬猎仪式甚是繁琐,甫一到了猎场,慕辞便将人妥善安置在后方的营帐中,派了稳妥侍从照料着,这才出了营帐,翻身上马,他骑s,he功夫极好,率先入了猎场中拔下头筹。他抬眸一扫猎场之中众人,便见慕涯立在高台之上,披着件墨色的大氅,温文气度格外醒目,不知怎的脚步却有些虚浮,踱下台阶之时险些踩空。
慕辞一惊,担心他摔下高台,所幸慕涯及时停住脚步,却将那大氅拖曳在地,素色衣领掩映之下,一抹可疑的红痕印在他脖颈之上,慕辞不禁失笑,暗道自家弟弟年岁已是不小,却并未有什么中意的女子,想必这是和哪家闺秀暗许了芳心。
见慕涯安全无虞,他便也收了心思,一心坠在猎场之中,纵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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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之外,聚着几个年纪尚轻的小侍从正在窃窃私语,见在阿凉营帐中侍奉的内侍捧着些放凉的糕点走出,赶忙围了上去,“景和,你的这位主子当真是难伺候啊,次次送到他房里的顶好食物都入不了他的眼。”景和敛着眉目,并未多语,径直向前走去。
“还真把自己当个娇客了,不过是个任人亵玩的男宠罢了。”一声满含讥讽的话语从角落中传来,景和转头一看,见是个曾伺候过慕辞床第的侍从,后来也不知犯了何事被贬到杂役之处,现今又躲在暗处乱嚼舌根!
景和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回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议论主子!合该将你这些龌龊话语传到圣上那,让你好好学学宫内的规矩!”
他骂退了众人,忙快步向御厨所在之处行去,他贴身伺候阿凉已有近三年时间,起初他一近身,阿凉便极是惊惶的给他行着礼,比比划划的不用他伺候,后来还是慕辞半哄半唬的和阿凉说了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