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了。”
“陛下每天都这么晚么?难怪陛下这么消瘦,你们在陛下身边也不知道规劝一下么?”
小耗子笑了笑,“娘娘息怒,陛下的性子娘娘知道的,认准了便没人劝得动,我们在一旁也不敢开口。陛下深觉近些时日哀伤过度,荒废了朝政,因此心中也是愧疚呢,小人们哪里敢去打搅陛下呢?”
“现在都已经子时了,陛下还没有休息,明日早朝又该如何呢?你们不敢说,我亲自去请。”
小耗子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娘娘,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搅扰了陛下批阅奏章,娘娘还是在里面等陛下吧。”
“哪个妻子能看见自己的丈夫这样消耗自己的身子?陛下本就受了太多打击,这样没有规律,迟早会病的。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备轿,我要亲自去把陛下请回来。”
“可是娘娘······”
“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么?”柳媛淡淡地说。
“小人不敢。”小耗子忙低下头去。
“那别废话,走吧。”
“是······”
等到了御书房门口,小耗子让人停下了轿子。
“娘娘,让小人进去通报陛下一声吧,要是扰了陛下的思路,陛下定当不高兴了。”
柳媛想了想,同意了。
不一会儿,小耗子愁眉苦脸地出来了。
“娘娘,小人已经告诉陛下了,陛下非常生气,说批阅完最后一点奏章便回寝宫,陛下没有忘记娘娘今晚要来,还说要娘娘回寝宫等他,外面下雪了天冷。”
“我不回宫,陛下执意不让我进去,我便在外头等他。”
“娘娘,您这是何苦啊······”
“陛下这么晚不睡,身为皇后,我又怎么能睡得着呢?不必说了,我就在外头等陛下。”
“娘娘,去亭子里等吧,还能避避风。小人命人送些炭火来。”小耗子叹息一声,便下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侍女端上来一个炭火盆。冬季的风就像长满了刺刀,吹得人脸生疼,还有手,脚,都像是在渐渐失去知觉。哪怕火焰哔哔啵啵作响,人使劲往那边靠近,还是感到身上的热量一点一点被恶劣的天气掠走。
柳媛从小被呵护着长大,怎么受得了这种气候呢?但自己的话说出了口,便不得不实现,不然她的颜面又该往哪里搁呢?
“娘娘,已经丑时了,陛下还没有出来,您要等陛下,还是回寝宫等吧,您已经站在这里够久了······您还是要注意身子啊。”小耗子担忧地说。
柳媛的脸上一丝颜色都没有,凛冽的风吹得她的脸有些发白了,像是随时要倒下去似的。
“娘娘,您听小人一句劝吧,要是陛下没出来,您有什么事,陛下肯定又要责罚小人了。陛下弄完了,自然会出来的,您何必要在这里等呢?”
“和你们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执意要等陛下。陛下还不愿意出来么?”
“陛下说了,还有最后几篇,批阅完了便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我便跪着等陛下出来。”
小耗子吓了一跳,“娘娘,您······”
柳媛果然跪了下来。她以为,至少这样能让伴溪心疼一下自己。她所有的心血,所有的爱,所有的准备,她都希望他能心疼。
她这一跪,让她身边的侍女内监们也跟着跪作一片。
小耗子忙向内喊道,“陛下,皇后娘娘跪着求您出来回寝宫就寝,陛下还是别批阅奏章了,出来和娘娘回宫吧。”
然而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雪到了后半夜,越下越大了。
柳媛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脚像是没有了知觉。
她又想到了那年漫天大雪,那雪也是忽然下得这么大的。那时候,她和伴溪,都算是孩子,伴溪有一张温和的脸,谁都不喜欢她,只有伴溪为她说话护着她。
她想到他们并肩站在果树下,头一抬,脸上就落满了雪花。雪像是要把一切都洗干净一般,让世上不再有污秽。
那时候的他们,也的确没有一丝污秽。
“陛下······”她轻声呢喃着,接着便晕了过去。
“快来人,叫御医!快把娘娘抬回陛下寝宫!快!”
小耗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吓得他出了一身汗。外面到处是人声,跑动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叫声。
可是御书房里,蜡烛的光仍然映照在窗户纸上,御书房的门,仍然闭得紧紧的。
伴溪一声都没发出来,就像······就像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一样。
☆、敬之畏之心疼之
陛下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单纯,她似乎开始擅长玩弄权术。小耗子的心中升起一股凉意。
他的心中百味陈杂,他望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陛下。
“陛下——娘娘她晕倒了,陛下——您快去看看吧!”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么冷的天,额头上竟然有汗珠。
伴溪放下手中的奏章,只是略一抬头。“哦?是么?”她倒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不至于死掉吧?”
小耗子已然是心一惊,她都知道了么?
“小人已经命人把娘娘抬到陛下的寝宫中了,请了御医照看娘娘。”
“很好,你也过去守着吧,若是有人问起,对所有人都说朕过度劳累有些发热,昏睡在御书房内。记住了么?”
小耗子只得点头。
伴溪握住了柳媛的手。她的神情看上去那般真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