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夜尘心中也不忍,正想开口说什么,耳边却传来那人的声音,“若尘,子绾终究不过才十二岁,南朝已不太安定,你也说过以后每一步都攸关生死,而今日的我也不比往日,若再将他留在身旁定不安全,倒不如送回北宁,至少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夜尘恍然明白过来他的用意,试着建议道,“要不送他回金陵?我想阿姐和怜之也能照顾好他的。”
锦言微微摇摇头,又交代了一些事,便拉拉夜尘的手示意该走了。
夜尘轻叹口气,在走到子绾身前的时候,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勉强笑道,“待南朝稳定,我们就去接你回来。”
子绾仰起头,并未正眼看他,但大大的眼里早已噙满泪水,半响轻哼了一声,低声道,“回去后子绾一定会勤加练功,以后换子绾来保护锦哥哥和尘哥哥。”
话毕也不等夜尘和锦言反应过来,就率先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跪在地上的几人在望了一眼锦言后,也默契的跟随上去。
*
茫茫风雪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缓缓行走着。走在前面的那人头上带着斗笠,后面的披着白色斗篷,帽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的下巴和淡白色的嘴唇。
他们已经这样在风雪中行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却不过刚刚走出绝一宫的范围,而相握的那只手越来越冰,甚至冰得刺骨。夜尘微微出口气,有些担忧地问道,“锦言,还坚持得住吗?”
“嗯,为夫坚持得住。”后面那人若有若无的应了声。
风很大,这句话还未传入夜尘的耳中就已被吹散了开来。
眼看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迎面吹来的雪花渐渐挡住视线,地上积雪更是深及脚腕,行走起来愈发地艰难,偏偏这时腹部还传来阵阵轻微的疼痛,夜尘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虽说三个月胎儿已稳定,但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的奔波,也从未考虑过身子受不受得住。
若是孩子在这节骨眼出什么意外……
眉间闪过一抹痛楚,一手护住小腹,另只手更加用力地握着锦言的手。察觉到他的变化,锦言忙开口问道,“怎么了?”
“唔……”疼痛还在持续,夜尘不得不停脚步,压低声音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们先找处地方歇息片刻在走。”
锦言顺从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的不安不必夜尘少,从方才开始他就发现到他们被人跟踪了。在问过夜尘四周的环境,略一思索,便让夜尘朝西面一直走。
果然又行了片刻,就看到前方雪地里有一茅草房子,看起来不是特别牢靠,但也能挡住些寒风。
夜尘毫不犹豫地带着锦言躲了进去,接着便再也忍不住地靠墙坐在地上,闭着眼喘息起来,地上有很多的碎石子,他却好似不知,也不觉得咯得慌。只是还未等他缓过这口气,耳边就响起剑出鞘声,随即身子被猛的一拉,一柄乌黑长剑顿时斩空,落在地上的碎石上迸出点点火花。
锦言一手挥剑挡着来人,另一手则紧握着夜尘的手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慢慢退出了茅草屋。
夜尘快速地望了一眼,这才发现不过眨眼之间周围竟多出了二三十名身材高大手持长剑,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刺客。
刺客来势汹汹,配合默契,其中几人故意缠住锦言,其余的便想越过锦言从后面朝夜尘攻去。
只是锦言出手速度快而狠,在刺客手中的武器还未触及夜尘时,他的剑就已刺进对方的身体中,夜尘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就这样随着他的动作左躲右闪。
这一幕,似曾相似,夜尘记起那一次的林间刺杀,锦言也是这般带着他,原来命运早在那时就将让他们纠缠在一起了。
然,饶是以前的锦言武功再如何高强,但如今的他体力衰竭,双目还不能视物,一人对数名训练有素的刺客终是有些勉力。不过片刻,就有些气喘吁吁,不仅身上多出几道伤痕,行动也渐渐滞缓,其中一名刺客见状,立即趁这空隙从旁挥剑朝他袭去。
夜尘也知道锦言的身体不能久战,所以一直忍住小腹传来的疼痛,尽量让自己跟上锦言的动作。而他在瞧见这一幕后,脑中根本未作任何思考,只是下意识地冲过去挡在了锦言身侧。
长剑迎面呼啸而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锦言竟徒手抓住了剑身,殷红的鲜血顿时从他白皙的指间流下,那名刺客却也在同一时刻朝后倒去,随即露出身后之人,正是夜白。
一直在山脚下等候的夜白,见早已过了与夜尘约定的时辰,也不见夜尘回来,便赶着马车朝这个方向走了一些,却不想刚行一会,就听到打斗声,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夜白迅速挡在夜尘身前,也加入了战斗。
因为有夜白的加入,局势瞬间被扭转,来人渐渐落入下风。夜尘也冷静下来,对着夜白吩咐道,“留下活口。”
风声,兵器交戈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惨而刺耳。
这一边锦言解决掉最后一名刺客,便勉力地靠在夜尘身上,喘息片刻轻声问道,“若尘,可有伤到那里?”
“我没事。”夜尘扶着他,席地而坐。
前方不远处,夜白的剑也架在一名刺客的脖子上,道,“主。”
夜尘点点头,随即冷声道,“你们是何人?”
那人先是有些惊讶的望着夜尘,神情竟有一刹那的迷惘,好似又想到了什